門後是陌生恐怖的另一個世界。
屋裡擺滿了粗長的蠟燭,看樣子燒幾天都燒不盡。
怪異醜陋的器具擺滿了整張桌子。
目光掃到另一邊。
哦嚯,那邊櫃子裡也都是。
超大的床前是一面更大的銅鏡牆面。
一雙大手搭在我肩膀上,傅霆深跟個變異的巨大水蛭一樣吸在我身上。
「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中,我回頭撞上一雙炙熱期待的目光。
「為了布置這些,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呢,清清不誇誇我嗎?」
我看出來了。
傅霆深說愛我是假的,他想我死倒是真的。
此刻他正騎在我身上,雙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眼睛亮得像饑餓很久終于看見獵物的餓狼。
這是第幾次了?
眼看就要失去意識,我用力拍打他,示意他松手。
「咳咳咳……」
終于能正常喘氣了,再晚一點,我就真的要去見閻王奶了。
「老爺,您的手勁好大啊,我剛才差點昏死過去。」
打工人太卑微了。
被掐的人是我,我現在還要假裝羞澀地對他陪笑。
傅霆深趴在我身上,一臉餍足。
「清清死了,那我便追随清清去。」
「我們做一對美滿幸福的鬼夫妻,你說好不好?」
活着的時候折磨我,死了也不放過我。
謝謝,這并不幸福,還很吓人。
他一把撈起我,将我死死地箍在懷中。
男鬼在我耳邊低語:「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哦。」
你*******,有本事别捂我嘴啊!
園子給傅霆深分的院子雖然繁華,卻偏遠。
院子裡除了我和他住,還有他的一個侍從。
平日裡,三個人的衣食都是園子裡負責。
估計他每月給了老鸨很多錢,飯桌上頓頓不重樣。
即使傅霆深百般折磨我,每到飯點,我必準時出現在飯桌前。
因為阿娘說過,人隻要還能吃下飯,就沒那麼糟糕,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我是一頓都不落,就算爬我也要爬到飯桌前。
兩隻肥美的大雞腿,一碗澆了湯汁的白米飯下了肚,這才勉強覺得活了過來。
園子灑掃和服侍我的人,是平樂和小全。
以前倒還好,她們倆在院子外等着我出去就行。
别問為什麼是我出去。
因為屋裡的人沒穿衣服,而且屋裡一股味兒。
而現在,也不得不改變了。
趴在原地休息會兒,稍微緩緩,然後爬起來自己收拾一切。
平樂和小全在我這裡隻負責院子裡灑掃的活,其他的事情都由我做。
原因也簡單。
她們年紀還小,都是孩子。
那種場景,我不想讓她們過早看見。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不美好的事。
我想盡我所能讓她們現在過得輕松簡單一點。
至于那些可能會成為她們長大後的陰影,我這個做姐姐的,會擋在她們面前,毫不猶豫地一腳踢開。
除了這些,傅霆深的惡劣手段還有很多,簡直數不勝數。
我恨不得把腳下的雪堆給跺出個窟窿來。
「他就是個神經病!全身上下哪都有病!」
「跟個神經病在一起,我都要成神經病了!」
直到腳下的雪被踩得邦邦硬,我才稍微解氣。
「呼,我真是病了,一個人在這自言自語。」
跟着傅霆深這幾年根本攢不到什麼錢。
他有錢,并不代表他會給我錢。
我也都是趁他不在,去外面接活。
雖然傅霆深禁止,雖然園子裡也向他承諾過不讓我接别的客人。
但我掙了錢,園子也會分到錢,而且拿的還是大頭。
她們不會傻到自己去告密的,所以傅霆深肯定不會知道。
傅霆深的商隊很大,他要忙活的事情很多。
這倒方便了我。
通常他前腳出門,我後腳就跑出去了。
還要趕在他回來之前回到院子裡,搞得我每次都膽戰心驚。
因為沒錢,我會經常接外面的活。
也因為傅霆深變态的占有欲,給我打響了「頭牌」的名号,價錢會比以前更高一些。
每次轎子回程時,天都已蒙蒙亮了。
聽着轎子外的雨聲傾瀉。
冷意順着每個縫隙鑽進來,刺得人骨頭縫裡都滲出寒意。
回到園子裡,我不顧身上的污濁。
一把掀開床闆,從裡面搬出一個箱子。
把抱了一路的重物全倒進箱子裡。
盯着快要被塞滿的箱子,我止不住地顫抖。
「快了,就快了。」
快了,就快了。
就快到家了!
什麼春儀園,什麼傅霆深,這些通通都跟我沒關系了。
我再也不要承受傅霆深的惡心了。
我再也不要陪笑去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了。
我要把他們忘得一幹二淨!
我馬上就到家了,回家和阿娘團聚。
親手給阿娘戴上那隻漂亮的簪子。
還有姐姐妹妹們給我的錢。
到時候租幾塊地,再養些雞鴨鵝。
還有一天三頓的白米飯、白饅頭。
往後我和阿娘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用力扯開禁锢我的枷鎖,我在茫茫雪地裡邊跑邊高喊。
「美好的生活,我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