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丫不慌不忙地一邊道謝,一邊接過路人們的賞錢 。
“哥,原來這也行啊!”
水生扯了扯二狗的衣袖,有些大徹大悟道。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要是我會功夫我也行!”
二狗一把甩開水生的手,嘴硬道。
水生摸着頭,沒在意地向大丫跑去,至于那兩個欺負草根的人早就趁着大丫收錢的時候就偷偷跑了。
一群孩子們圍在一起為今日的豐收歡呼雀躍,卻不曾注意到在街道的另一側,一輛外表不起眼的馬車上,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們,或者更為精确點的是在注視着她。
“小姐該出發了。”
馬夫看着時間,提醒道。
“那就走吧!”
那雙眼睛的主人這才将目光轉移了過來,她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卻又擲地有聲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一旁的丫鬟也在那雙眼睛的主人話畢,放下了手中絲綢制的漢玉白簾子。
“是,小姐!”
馬車在馬夫的驅使和鞭打下緩緩前行。
“怎麼了?大丫,你在看什麼?”
草根看着大丫不停地向四周望去,好奇道。
“沒什麼,咱們繼續吧,争取今日多乞讨點!”
大丫将視線移回正前方,看着草根一臉擔憂的表情,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然後繼續道。
“好!”
草根聽話地繼續乞讨,那副認真可憐的小模樣讓大丫一時竟有了些愧疚。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大丫緊皺眉頭,向剛剛的那道視線的方向望去,卻滿目都是來來往往的路人,絲毫看不出剛剛偷窺的究竟是何人。
但那道強烈的視線終究隻停留了一小會,很快就消失了,大丫隻能把這歸咎于是某個無聊的人剛剛好奇心突然過于旺盛。
生活終要繼續,多一個人乞讨就多了一份收獲銅闆的機會,大丫隻能先把一切猜疑放入肚子裡,繼續不停地乞讨。
太陽西落,大丫的嗓子喊的都快冒煙了,在接過草根遞來的水壺就擡手直接往嗓子眼裡灌。
清涼甘甜的水撫平了大丫緊皺的眉頭。
鬧市的人們也開始如海水般慢慢褪去,幾個孩子們聚在一起,考慮到今日是大丫第一天工作以及今天超額完成的工作量,一起商量着今日是否要早點回去。
大丫并沒有參與進這群小家夥的讨論中,她單薄的身子靠着樹幹,看着落日的餘晖和河堤那邊忙碌的勞工,微微眯了眼。
“大丫姐,走了,今天我們早點回去!”
水生扯着嗓子,揮舞着手臂呼喊道。
大丫活動了一下身子骨,跟這群小家夥們玩起了你追我打的回家遊戲。
到了晚上,乞丐幫的孩子們聚在一起,紛紛将今日乞讨的錢交給張青,張青一邊用樹枝在地上比劃計算着,一邊又根據一定的标準給相應的人一定的銅闆。
“你哥他這是在幹嘛?”
大丫将頭輕輕地放在張心頭上,好奇地問。
“數錢!”
大丫的懷裡有一種讓人不由感到可靠的感覺,加上某人很注意分寸和力道,張心一時竟任由某人的“胡作非為”,淡定地講解釋道。
“我哥哥曾跟着父親讀過幾年書,雖然四書五經沒學進去多少,但哥哥的算學卻曾經常受到我父親的誇贊,徐大哥也就因此讓我哥掌管咱們乞丐幫的财務。”
看着大丫的原本就大的杏眼被自己的話語震驚地瞬間瞪大了雙眼,張心嘴角卻挂起了一抹譏笑。
“是不是很意外,别看我哥哥現在是個乞丐,成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從我記事起,那時我父親還活着,他可一直是我父母的掌中寶,是我們家未來的脊梁骨和希望。”
“然後呢?”
“然後?就像無數話本子描述的那樣,什麼父親病逝,家道中落,我母親也在父親去世那晚就上吊走了。”
張心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她抽了什麼風,竟和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人講起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女孩呆呆地看着大丫那雙淺色的瞳孔,大丫不知道對方透過她的眼睛在看着誰,但她很乖,隻是一味地依偎在她的懷裡,用濕潤的淚水浸濕了她的胸口。
“大丫,我想我娘了!”
女孩委屈地在她懷裡透露出對母親的思念與怨恨,可惜大丫自己從出生到現在也沒享受到過幾次母愛,她隻能笨拙地學着祖母安慰小時候的她的方法,安慰着張心。
不過好在女孩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加上兩人站着的地方正好是個犄角旮旯處,一時也沒幾個人注意到她們兩人。
大丫看着張心親手拂去眼角的淚,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将目光重新注視在小廟的中心——張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