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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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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混合着鐵鏽和陳年木料的氣味,在狹小的安全屋裡彌漫。林子意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江越放在鋪着舊軍毯的硬闆床上。動作輕得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盡管他沾滿血污和粘液的手指笨拙得像個新手。

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江越的臉色灰敗得如同墓石,呼吸微弱得幾乎消失。右肩被溶解劑侵蝕的傷口被林子意用撕下的裡衣布料草草包裹着,但邊緣依舊能看到皮膚下詭異的幽藍熒光在緩慢地、頑固地蔓延,像一片被詛咒的苔藓。

那管紫色的神經毒素拮抗劑暫時壓制了溶解的爆發,卻也将劇毒的陰影深深種進了江越的血管。他的身體時而冰冷如鐵,時而又滾燙如火,在昏迷中無意識地痙攣、呓語。

林子意單膝跪在床邊,破碎的鏡片早已丢棄,此刻那雙總是藏在鏡片後的眼睛毫無遮攔地暴露在燈光下——布滿血絲,深陷的眼窩下是濃重的青黑,裡面翻湧着疲憊、後怕和一種深沉的、幾乎将他吞噬的無力感。

林子意顫抖着伸出手,指尖懸停在江越冰涼汗濕的額頭上方,卻遲遲不敢落下。培養艙裡三百個無聲的胚胎、沈俞匕首的寒光、還有江越推開他時那瞬間決絕的眼神……如同走馬燈般在腦中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江越肩頭那片幽藍的熒光上。

是他。是他這個“零号實驗體”,這個被制造出來的“鑰匙”,這個行走的麻煩源,将江越拖入了這片血腥的泥沼,讓他承受了這非人的痛苦。愧疚像冰冷的毒藤,纏繞住他的心髒,越收越緊。

“……冷……”昏迷中的江越發出一聲模糊的呓語,身體蜷縮了一下,牙關微微打顫。

這細微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林子意耳邊。他猛地回神,眼中的迷茫和痛苦瞬間被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取代。他迅速起身,在狹小的安全屋裡翻找。這裡是陳先生早期布置的安全點之一,儲備着基礎的醫療物資。

林子意找到一床相對幹淨的毛毯,又從一個密封箱裡翻出軍用嗎啡和強效抗生素——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對症的東西了。

林子意回到床邊,用牙齒咬開嗎啡的安瓿瓶,淡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着微光。他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手,将針尖對準江越手臂上相對完好的靜脈。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江越的身體本能地繃緊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痛哼。林子意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

“忍一忍……馬上就好……”他低聲說,聲音嘶啞幹澀,像是在安撫江越,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嗎啡緩緩推入。接着是抗生素。做完這一切,他拉過毛毯,仔細地将江越裹緊,隻露出受傷的肩膀。

時間在寂靜和江越時斷時續的痛苦呻吟中緩慢流逝。林子意就坐在冰冷的地闆上,背靠着床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不敢閉眼,每一次江越無意識的抽動或微弱的呻吟都讓他神經緊繃。他強迫自己思考,梳理着混亂如麻的線索:

LYZ計劃。零号實驗體(自己)。蜂巢。本體。071623道爾頓(神經毒素分子量,密鑰)。江越鎖骨裡的子彈(來源?)。林父的軍官編号LY-0716(彈殼)。胎記(生物密鑰标識)。女研究員的警告和遺留的拮抗劑。沈俞(山羊,執行清理)……還有,江越的養父,那個在軍港爆炸中殉職的緝毒警,他在這盤巨大的棋局中,又扮演着什麼角色?是棋子?還是……無意間觸碰了核心的局外人?

江越……林子意的目光再次落回床上那張蒼白脆弱的臉上。這個帶着林父編号彈殼、身體裡埋着計劃子彈、又被他拖下水的少年,他到底是誰?僅僅是一個被卷入的“鑰匙”載體?還是……有着更深層、連他自己都未必知曉的聯系?他拼死保護自己的舉動,僅僅是因為任務?還是……

“水……”江越的呓語打斷了林子意的思緒,聲音微弱得像蚊蚋。

林子意立刻彈起,找到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擰開。他小心地托起江越的頭,将瓶口湊近他幹裂的嘴唇。清涼的水浸潤了唇瓣,江越無意識地吞咽着,喉結上下滾動。幾縷濕發粘在汗濕的額角,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陰影。

這個角度,林子意能清晰地看到江越左鎖骨下方那道舊傷疤的輪廓。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想象出X光片上那顆深埋的金屬陰影。鬼使神差地,林子意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道傷疤位置的布料,動作輕得像羽毛拂過。指尖傳來的觸感,是布料下溫熱的皮膚和微微凸起的疤痕。一種混雜着探究、憐惜和巨大責任感的複雜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江越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起初是模糊的,隻有應急燈刺眼的光暈。意識像沉在冰冷的海底,沉重而滞澀。劇痛從右肩炸開,迅速席卷全身,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氣。随即,他感受到額頭和頸後傳來的、穩定而溫熱的支撐力,以及唇邊清冽的水流。

他艱難地聚焦視線,映入眼簾的,是林子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沒有了鏡片的遮擋,那雙眼睛徹底暴露出來——布滿血絲,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擔憂?他的下颌線條緊繃,唇色也有些發白,額角和臉頰還殘留着未擦淨的幹涸血痕和污漬,看起來狼狽不堪,卻又有一種奇異的、褪去了所有僞裝的真實感。

江越的瞳孔微微收縮,昏迷前的記憶碎片瞬間湧入腦海:倒懸撲下的沈俞、幽藍的溶解劑針尖、自己推開林子意的決絕、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劇痛……

“你……”江越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幾乎不成調。他想動,右肩傳來的劇痛讓他瞬間白了臉,冷汗再次湧出。

“别動!”林子意立刻按住他未受傷的左肩,聲音低沉而急促,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但細聽之下,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傷口很深,溶解劑隻是被暫時抑制,不能亂動。”

江越急促地喘息着,右肩的劇痛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那正在被緩慢侵蝕的血肉。他艱難地轉動眼珠,打量着這個陌生的、狹小的空間。安全屋?他們逃出來了?沈俞呢?那個實驗室……

“沈俞……被‘蜂巢協議’……光束鎖定了……”林子意似乎看穿了他的疑問,言簡意赅地解釋,聲音帶着一種事後的冰冷,“實驗室……胚胎冷凍,自毀中止了。我們暫時安全。” 他避開了“零号實驗體”和女研究員遺言這些最沉重的部分,也避開了自己身份帶來的沖擊,隻陳述結果。

暫時安全?江越扯了扯嘴角,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痛。他看着林子意臉上未幹的污迹和肩頭自己草草包紮卻仍在滲血的傷口,再感受着自己右肩那非人的痛楚,隻覺得“安全”二字無比諷刺。他們像是兩隻從獵人陷阱裡掙紮出來的困獸,傷痕累累,前途未蔔。

“為什麼?”江越的聲音依舊嘶啞,目光卻緊緊鎖住林子意的眼睛,“為什麼救我?”他問的是沈俞要殺他的那一瞬。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超越任務、超越“鑰匙”身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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