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林子意不再猶豫,扛着江越埋頭沖進錯綜複雜的管道迷宮。巨大的鏽蝕管道提供了絕佳的掩護,但也極大地限制了視野和速度。身後追擊的腳步聲和零星的槍聲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近!
“這邊!下管道!”林紅纓的聲音從下方傳來。隻見前方一處巨大的管道破裂口,露出一個向下傾斜、深不見底的黑暗入口,濃重的濕氣和鐵鏽味撲面而來。
林子意毫不猶豫,扛着江越就跳了下去!傾斜的管道内壁濕滑無比,他隻能盡力用腳蹬着管壁減緩下落速度,同時死死護住肩上的江越。老莫也尖叫着滑了下來。
林紅纓最後一個跳入,在落地的瞬間,反手朝着管道入口上方連開數槍!子彈打在入口邊緣的金屬上,濺起大片火花和碎屑!同時,她迅速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巧的裝置,用力按在管道内壁上!
“嗡……”
一陣低沉的震動傳來,緊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入口上方一處鏽蝕嚴重的巨大閥門,在裝置的遙控下猛地落下!
沉重的閥門狠狠砸在管道入口,濺起大片的泥水,将入口徹底封死!巨大的聲響在管道内部回蕩。
追擊的腳步聲和槍聲被隔絕在外,隻剩下管道深處死一般的寂靜和四人粗重的喘息聲。
黑暗籠罩下來,隻有林紅纓手中一個微型手電筒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圍布滿冷凝水和厚厚鐵鏽的管壁。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沉悶和鐵腥味。
林子意将江越小心地放在相對幹燥一點的地方,立刻檢查他的情況。江越依舊昏迷,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而急促。左肩被沈俞利爪貫穿的傷口雖然被林紅纓之前簡單處理過,但剛才劇烈的逃亡和撞擊又撕裂了,鮮血浸透了繃帶,觸目驚心。而最讓林子意心驚的,是他鎖骨傷疤處——那根“蜂刺”雖然光芒黯淡、蜂鳴消失,但根部那道裂痕和洩露的一絲暗金光芒,在微弱的手電光下,顯得異常詭異和……不祥。
“他怎麼樣?”林紅纓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她靠在冰冷的管壁上,撕下衣角再次緊緊勒住自己左臂和肩頭崩裂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半邊身子。
“傷口又裂開了,失血很多。”林子意聲音低沉,帶着深深的擔憂,“還有這個……”他指着江越鎖骨處那道暗金裂痕,“剛才……那是什麼?”
林紅纓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道裂痕上,冰冷的鏡片後,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她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聲音異常沙啞:“‘蜂刺’……是‘蜂巢’用于深度控制和回收高階實驗體的裝置,兼具追蹤、生命維持和……最終處決功能。它的核心,應該是由‘上帝代碼’衍生的某種特殊合金和能量回路構成……”
她頓了頓,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洩露暗金光芒的裂痕,仿佛看到了某種禁忌的存在。
“但這暗金色的……我從沒見過。它給我的感覺……和‘上帝代碼’的能量波動……完全不同!甚至……是某種更古老、更……本源的東西?它怎麼會出現在‘蜂刺’内部?難道‘蜂巢’在‘蜂刺’裡還封存了别的東西?”
她的疑問,也是林子意心中的驚濤駭浪。他回想起自己後頸胎記那劇烈的悸動,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感……這暗金光芒,和他體内的“代碼”,甚至和他自己,到底有什麼聯系?
“那……那現在怎麼辦?‘蜂刺’裂了,信号是不是就……”老莫湊過來,緊張地問。
“信号源的确被破壞了,否則外面的追兵早就鎖定我們的精确位置了。”林紅纓眉頭緊鎖,“但‘蜂刺’的物理結構還在,它連接着江越體内的‘毒核’。這道裂痕……是好是壞,無法判斷。它洩露出的未知能量,對江越的身體會産生什麼影響……更是未知數。”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傷勢和心中的驚疑:“此地不宜久留。閥門擋不住‘回收者’多久,他們很快會找到别的入口,或者直接用重武器炸開。沈俞……那個怪物也不會放棄。我們必須繼續走,穿過這片地下管網,到達預定的接應點!”
林子意看着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江越,看着他鎖骨處那道散發着不祥暗金光芒的裂痕,再想到外面窮追不舍的敵人和沈俞那扭曲的仇恨……前路似乎比之前更加黑暗和未知。
但他沒有猶豫。他再次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江越扛起。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沉穩,眼神也更加堅定。無論那暗金光芒是什麼,無論前路有多少兇險,他都必須帶着江越走下去。
為了奶奶口中那用血鋪就的生路,為了父親林铮未能完成的抗争,也為了肩上這個……早已刻入他靈魂的人。
“走。”林子意的聲音在黑暗的管道中響起,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林紅纓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轉身,舉着微弱的手電光,率先向着管道深處那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走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死寂的管道中回蕩,如同敲打着鏽蝕的喪鐘。肩上,江越鎖骨處的暗金裂痕,在微弱的光線下,幽幽閃爍,如同黑暗中一隻悄然睜開的、未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