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親
“不如你挑個合心意的?”說着紀思遠就出去了一會兒,不知從哪兒抱回了一捧畫卷,挨個給紀凝展開了個遍。
沉魚落雁,明眸皓齒,汴梁城中各色美人幾乎都在這一方小桌之上了。
紀凝呼吸一滞,臉色慘白,看着紀思遠,半晌講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挑花眼了?”
紀凝彎着的嘴角恰似一把小鈎,挑起的角度剛剛好夠直接刺入紀凝的心肺。
若這真是鈎子,大不了心尖一痛,喉頭一甜,命喪于此,此後再無所知覺。
可它偏偏又不是真的鈎子。
隻能讓紀凝心如刀割,卻沒辦法傷害到他的皮肉。
紀凝看着桌上攤開的一張張畫卷,筆墨勾勒出了萬千種眉眼,這眉眼中又蘊了萬千種風情。
可沒有一個是自己想要的。
想要的那個現在彎着眉目,詢問着自己是不是在沉溺在了其他人的美色當中。
“義父,此事日後再議吧。”紀凝說。
“遲早的事情嘛。”紀思遠依舊不肯罷休,“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别。”
紀凝知道自己不過是無所謂的掙紮罷了。紀思遠已經起了要給自己說親的心思,就不會在輕易打消。
他知道,定是西樓那夜,紀思遠本人雖沒有留下記憶,但也迷迷糊糊地意識到了什麼,所以開始急不可耐地想要讓自己成家。
義父,我就單純作為家人陪在你身邊也不行嗎?你就真的這麼不願意接受我嗎?
紀凝不敢問他。
情深入骨,連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眸都有所顧忌,更何況袒露心扉?
如果日後在我枕邊的人不是你,那他是誰到底又有什麼區别。
在那十幾副的肖像中,紀凝随手點了點,指向了一位公子。
紀思遠将畫像拿起,對着日光看了看提在卷軸邊的名字:“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叫秦貢,凝兒眼光不錯嘛,你确定就他了?”
無所謂了,是他還是别人都沒區别,終歸不是你。
“我們小凝兒居然選了男人,唉,我還以為可以娶進家門一個聰明賢惠的姑娘呢。”紀思遠一邊收着畫卷一邊說,“不過男孩子也好,成親前能見見,過幾天我就派人去同秦侍郎家商議商議,讓你們倆先見見面。”
“都聽義父的。”紀凝很消沉,因為無話可說,紀思遠幫他把未來的一切規劃得極好,至少攀上了吏部侍郎這門親戚,無論之後是入翰林還是外放,都會得到一個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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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思遠說到做到,立刻就安排了時間。
這種相親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大家私底下見一面,合了眼緣跟心意,就可以立刻采納問名,之後尋個良辰吉日,下聘成親,一氣呵成。
紀家在汴梁有家茶鋪,在東面的街上,方便起見,紀思遠就把見面地點定在了那兒。
紀凝在店鋪幫忙,秦家小公子裝作買茶,兩人恰好能湊到一處。
紀思遠當然做不到老老實實地在家等兒子,也怕紀凝半路反悔突然跑了。
反正他扯了各種理由,所有的主旨都是自己今天必須跟紀凝一起過去相這個親。
紀凝對秦家公子沒有興趣,更對這場所謂的相親沒抱有任何的期待。
依照紀凝的想法,見不見面也都無所謂,再怎麼見不喜歡的人還是不喜歡,喜歡的人也還是喜歡。
但紀思遠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沒有什麼胃口吃飯,還總在吐,紀凝不想讓紀思遠操太多心,去胡思亂想一些子有的沒的,故而盡力讓自己合了他的心意,權當是哄他開心了。
去見秦家公子的早上,紀思遠剛吃完早膳,就把所有的糕點白粥悉數吐了出來。
紀凝看着他眼下的一片烏青,隻想立刻帶他去一趟醫館。
“我抽空自己去行不行?祖宗,我都把秦小公子給你約好了,你不能臨陣放人鴿子,日後在官場會被秦侍郎穿小鞋的。”紀思遠抱着柱子不願意跟紀凝去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