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遠回憶了一下,努力想要将病症描述得更具體,以便診治:“就是惡心想吐,吃什麼吐什麼,有時候不吃,聞到味也想吐。”
趙澤端示意紀思遠伸出手來,将四指落在了他的腕子上,眉頭淺蹙了片刻,沉吟道:“是不是有時會覺得渾身乏力,怎麼睡都睡不醒?”
紀思遠驚奇地點點頭,心說不愧是京城大家,隻把了一下脈,描述起自己的病症來就跟親眼見過似的。
“是最近才出現的這種狀況,之前從未有過?”
紀思遠激動道:“沒錯啊,我這病到底怎麼回事?還能不能治啊?”
趙澤端歎了口氣,撚了下胡須,似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樣子:“懷了啊,大概隻有月餘,這些反應都很正常,年輕人,心也太大。”
紀思遠:???
懷了?懷什麼了?
紀思遠如遭雷擊,懷疑趙澤端在逗自己。
“不可能啊。”紀思遠起身朝前了幾步,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得地拍了下桌面,“你診錯了吧?”
趙澤端行醫多年,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淡定得要命,隻不語,低頭寫了張方子,示意身邊的藥童遞給紀思遠。
“大齊任意一家醫館,你随意找大夫瞧,不是喜脈你來把我的店給砸了如何?這是安胎藥,自己去藥鋪抓藥吧。”趙澤端這裡隻能問診不給抓藥,必須得自己去藥鋪。
紀思遠接過藥童遞來的方子,覺得有些頭昏腦漲,三分驚訝,三分迷惑。
沒道理啊,我好像也沒和誰行過周公之禮啊?哪來的孩子?
非要說的話就隻有西樓那夜……我做個春夢都能出事?
難道古人感而有孕不是胡編的?
不是胡編的才有鬼……
他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下一位病人進來,方才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他低頭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腹肌完完整整的,又平坦又緊實,到底從哪裡跑出來的孩子?
紀思遠猛然想起了西樓那場夢的後半段,抱着自己的人由韋勝變成了紀凝。
難道那不是夢?
想到此處,他瞬間毛骨悚然了起來,抱着膀子顫栗了許久。
是啊,如果是夢的話,也未免太過真實。
那天為了能夠盡興,紀思遠特意吩咐了下人,任何人不許接近西樓。那天夜裡,能和自己春宵一度的人,就隻有一個可能。
天啊,我對小凝兒做了什麼?紀思遠有些抓狂。
他決定回去後側面朝紀凝打探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那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和自己一樣也不記得了的話,那就最好。
不過萬一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樣,自己和凝兒……那以後還怎麼在同一個屋檐下過日子?特别是紀凝馬上要成親了。
紀思遠連自盡的心都有了。
臨近正午,這個時辰汴梁的街頭幾乎沒了什麼人在,紀思遠踏出門檻,剛剛把藥方手進懷中,就遇到了一位故人。
陸笑站在街頭,面無表情地同紀思遠揮了揮手:“師弟。”
儀鸾司的正使,皇帝的禦用走狗,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是巧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壞事逢雙,回京的事情,到底還是被景平哥哥給發現了。
“師兄。”紀思遠确認了一下藥方已經被好好收了起來,才認命地朝陸笑咧了咧嘴,“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師弟來醫館,難道是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嗎?”陸笑問。
提到自己的身體,紀思遠又想起了糟心的事情。
這好端端的到底哪來的孩子?
即便真的是凝兒的,也不能一次就有了,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這事兒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倒春寒嘛,有點傷風。”紀思遠開始胡說八道,“倒是師兄,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回來的事情陛下已經知道了。”陸笑說,“他想請你現在回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