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遠到底沒辱沒了他的儀鸾司出身。他一路上穿過層層人群,緊跟着耶律居和紀凝,還得帶着秦貢這個拖油瓶,小心翼翼地避開耶律居身邊的侍衛,愣是遊刃有餘,大氣沒喘一口。
耶律居帶着紀凝越走越偏,幾乎快要出了城門才停下。
秦貢看着被帶進小樹林裡的紀凝,朝紀思遠壞笑了一聲,道:“幕天席地,太子殿下還真是帶勁。”
紀思遠裝模作樣地扇了秦貢後腦勺一巴掌,報複似的一聲招呼沒打,單手拎着秦貢的領子,把人帶上了樹。
秦貢怕被人發現,不敢吱吱哇哇地亂叫,隻能抱着樹枝戰戰兢兢,看着蹲在自己旁邊淡定無比的紀思遠,一時間無話可說。
“看什麼看?”紀思遠盯着紀凝的間隙抽空看了秦貢一眼,痞裡痞氣地問道,“大爺我就這麼帥嗎?”
秦貢猶猶豫豫,指着他肚子說:“你悠着點兒小兒子。”
紀思遠低聲罵了一句。
他又又又又又把肚子裡的小家夥忘了個一幹二淨。這些天又不怎麼想吐了,小東西也還沒長大,一點兒存在感也沒有,紀思遠滿心記挂着紀凝的事情,如果不是秦貢在一邊提醒着,他是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肚子裡的這位二爺的。
紀思遠垂頭瞥了一眼肚子,稍微把姿勢調整地規矩了一些,繼續滿面擔憂地緊盯着紀凝和耶律居二人。
紀凝看到林子的時候就覺得不妙,這會兒已經晚了,耶律居的侍衛就守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這邊逃跑那邊就能被捉到。
紀凝估摸着,如果耶律居沒帶人出來的話,他跟耶律居一對一,大概率能把太子殿下給打到跪地上喊爺爺,可帶上一個侍衛,局面會怎麼樣,他是真的說不好。
紀凝不安的擡起頭,正正好好跟四尺外樹上的一雙眸子對視上。
枝繁葉茂的樹冠給了紀思遠藏身之所,此刻林子裡三個人站的角度,隻有紀凝一個人仰頭能一眼看到紀思遠和秦貢。
紀思遠看到兒子終于注意到了自己,面露喜色,朝他揮了下手,張了張口比了個口型。
“别怕,義父在呢。”
紀凝突然就安心了不少。
後面的秦貢也跟着比劃張嘴:“我也在我也在。”
紀凝木着的一張臉就開了花似的,他直接無視了秦貢,視線停在紀思遠身上,紅着臉傻笑了幾聲。
可惜耶律居好死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會。
紀凝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問道:“太子殿下帶紀某到這裡,究竟是想做什麼?”
耶律居不知道身後不遠處的樹上挂了兩個人,還在做着紅袖添香的大夢,用色眯眯的眼神将紀凝從頭到腳大量了一遍,說道:“就這麼說吧,從小到大,我瞧上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前兒是誰來着?那個風月樓的小倌,叫什麼來着?”耶律居話說到一半,轉而向貼身侍從問道。
内侍谄媚地笑了笑,說:“殿下貴人多忘事,那小倌叫照影,殿下不是廢了老大勁兒才把人給弄進來的嗎?怎麼轉頭連人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對對對,叫照影。玩兒過的人,哪還記得住這些。不過他的滋味是真的好,昨兒我還……”耶律居話說了一半,笑了幾聲,然後繼續朝紀凝說道,“風月樓那小倌兒,我把人帶回東宮的時候,那可當真是一哭二鬧甯死不屈,絕食了好些天,結果呢?最後不還是服服帖帖,在榻上哭着叫爹?”
“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但身為當今太子嘛,也不能動不動就濫用私刑對不對?”耶律居言語裡帶上了警告的意味,“可你也别覺得我好欺負,一個勁兒地造。”
紀凝藏在廣袖中的手用力地攥了攥拳,拼命壓制住想要暴起把這契丹種.馬一拳打在地上的沖動,道:“殿下,你我相識不久,這種事情,還是相互了解了為好。”
耶律居擺了擺手,絲毫不加掩飾地笑道:“沒那個耐心。”
紀凝無話可說,看着面孔一點點放大的耶律居,不得不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