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26層下了電梯,按照指示,來到前台登記。
前台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紮着高高的馬尾,說話聲音甜絲絲的,一派青春無敵。
“您直接穿過走廊右轉,第三間會議室就是了。”
“好的,謝謝。”
盛科總部太大,樓層裡的人來來往往,沒人因為她的到來而投以過多關注。
她按着剛才前台小姐姐的提示,一步一步在走廊上行進。
剛一轉身,就看見邊晟一行人從對面的會議室出來。他正側着頭和身邊人講話,身後一群人拿着文件夾還在小聲讨論。
他餘光看見對面停下的女人,對方很快貼着牆根,滋溜一下從旁邊溜走。
身後的經理和旁邊的同事開玩笑,“這誰招進來的愣頭青,這麼不懂事,看見邊總貼牆根跑開可還行?”
後面的部門主管笑作一團,有的回頭去看剛剛那姑娘的背影,有的為那姑娘說話,“人家實習生不認識大老闆也正常。”
隻有邊晟身旁的張績捏着手心戰戰兢兢,他都要吓死了,後邊這些碎嘴子還在吧嗒吧嗒!
會議室裡稀稀拉拉坐着三四個人,老師還沒到場。白雨眠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輕呼一口氣。
她當然注意到他看見自己了,但他身邊人太多,她也沒有合适的身份同他打招呼。反正自己安安心心上課即可,不需要那些人際關系的。
一個本子被扔到她旁邊的空桌上,過幾分鐘,一個粉色襯衣的卷發女人在她旁邊坐下。
女人約莫三十來歲,保養得很好,皮膚緊緻細膩,吹彈可破。
女人也看着自己,白雨眠沒辦法,隻好微笑着點頭,“hi!”
“姑娘,之前沒見過你啊,你哪個部門的?”
女人沒和她寒暄,直接坐下來和她搭話。
“我不是你們公司的,”一個謊需要扯無數個謊來圓,她懶得找借口,卻也不能坦誠相對,隻好想一個相對真實的說法,小聲道:“我是來旁聽的。”
“哦~”女人聲調拖長,意味不明的一聲。随即笑起來,朝白雨眠伸手,“我叫安娜,創意部的。”
每天工作後還要來上課,實在是無趣。好不容易來了新人,趁着老師還沒到,安娜拉着白雨眠閑聊,“你為什麼來這上課?”
“因為,想提升自己。”白雨眠說出來自己都想笑,這聽起來好勵志。
安娜并沒笑她的回答,昂着頭思索,“你開公司的?”
“哈?”白雨眠急忙擺手,“我就是無聊來聽聽課,什麼也不是。”
“好吧,那你可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以後就當我同桌,我們還能唠唠嗑。”
白雨眠莞爾,并不給出确切的回答。
這門課程是幾天前就開授的,白雨眠今天才來,所以有些地方聽得雲裡霧裡。好在課間安娜偶爾和她閑聊,一些沒聽明白的地方也能給她講個七七八八。
“旁聽還這麼認真啊?”安娜看着她工整的筆記笑笑。
“既然決定開始,那就好好做嘛。”不然時間也浪費了,還一無所獲,白雨眠想。
“也是,那你好好複盤。”安娜站起來,去茶水間拿了些小食進來。
“你結婚沒?”安娜叉起一塊奇異果遞給白雨眠,很是自然地挑起話題。
白雨眠嘴裡嚼着水果,含混着回答,“結了。”
安娜有些不信,“我随口一問,你也随便瞎答?”她看白雨眠這麼年輕,不像是會結婚的樣子,“你多大了?”
過了七月就是27了,但她并不太期待自己的生日,心蓦地沉了一下,回她:“馬上27了。”
“看不出來啊,真看不出來。”安娜低下身子,把腦袋湊到白雨眠面前,“可是你真的看着很小欸!”
被人說顯小畢竟不是一件讨厭的事,白雨眠回她,“你也看起來很年輕啊,我到了你這個年紀恐怕就不如你了。”她聽安娜說自己三十七時也驚了一下,本以為她三一或三二來着。
安娜狡黠地笑起來,伸手捏捏自己的臉蛋,“嗐,錢堆起來的,不然也老。”
她明白對方說的大概是醫美。葉微闌也曾嘗試帶她去過,可她受不了那份疼痛,甘願接受時間在自己臉上留下的痕迹。
最後一節課結束,老師剛提上包出門。安娜邊收拾課本邊問白雨眠怎麼回去,“我開車來的,送你回去啊?”說着又坐下來,“我跟你很投緣欸,你明天必須接着來啊!”
“不用,我…”拒絕的話沒說完,張績從後門進來,“白小姐,邊總讓您去趟他辦公室。”
“張助理。”安娜又壞笑起來,眼神在張績和白雨眠身上流連,“她和邊總什麼關系,老實交代!”
張績苦笑,“徐總,您就别為難我了,真好奇您問邊總去。”
不等安娜繼續打聽,白雨眠和她道别,跟着張績出了門。
他的辦公室在頂層,還要再坐電梯。
張績把她送到門口就離開,走進旁邊自己的辦公室。
“咚咚”她敲了兩下門,很快,裡面傳出一聲平靜的“請進”。
他的辦公室占地面積大,視野格外開闊。并不是暗黑的配色,而是單調的灰白色。空間裡擺放着一些車的模型,高級而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男人坐在辦公桌前,聽到敲門聲,把手裡的文件合上,走到旁邊的會客沙發。
“這邊坐。”
白雨眠依他的指示坐下,兩隻手疊放在膝頭,這下真成了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問話的學生了。
“你找我,有事嗎?”葉微闌正在來接她下課的路上,她不知道邊晟要耽誤她多久。
“晚上有個聚會,你和我一起參加?”
開完會出來,何屹打來電話,今天是他生日,他們一圈玩的人都會到場。何屹特意緻電,要他攜家屬過來。
“你沒提前通知,我有安排了。”她的确沒有說謊,說好了要去葉微闌家吃飯的。
發現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自己身上,白雨眠補充一句,“真的,去我閨蜜家吃飯,昨天說好的。”試圖增加自己這話的可信度。
“既然這樣,你去吧。”
邊晟起身,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埋頭重新處理起工作。
她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他也沒再擡頭看她。
“那我先走了。”白雨眠起身,知會他一聲。
男人仍埋着頭,輕嗯一聲。
從電梯到門口的這一段距離,白雨眠又在心裡複盤。剛才自己拒絕他後,邊晟的态度明顯冷了下來。
似乎他也對自己拉起了警戒線,又或者,他的警戒線從未松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