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眠想了一會兒,昨天太忙太充實,她沒有多少空閑的時間去想太多事情。所以,昨天她的确過得還不錯。
好像不給那天賦予太多意義,她就能較為輕松的将那一天翻頁。
“還不錯。”她答。
“那就好。”趙蘭英聲音低了下來,“媽希望你好好的,你知道吧?”
白雨眠鼻間忽然酸澀,喘了口氣,将那股酸意呼出去才回答:“知道的。哎,咱倆就别煽情了,否則下午見面彼此都尴尬。”
她從小就被教育情緒不能外露,摔倒了不能哭鼻子,得獎了不能驕傲自滿,連奶奶去世白實易也會嚴肅地和她們說:哭什麼?把你們眼淚給我擦掉。
她堅強的外表,很大一部分是白實易造就的。好像在他的認知裡,好孩子就應該能抗事,能忍一切委屈,她們不應該把自己的脆弱輕易讓人察覺。相反,她們應該随時把紀律記在心中,随時戒備,随時準備和外面的危險幹一架。
所以在那些年,哥哥白逸文是爸爸最喜歡的孩子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成績優異,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他堅毅勇敢,從不流淚,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他在外面總是護着妹妹們,是她和小婳眼中的好哥哥。
他那麼那麼好,所以在父母毫不吝啬地誇獎、獎勵哥哥時,白雨眠和妹妹從不會嫉妒。她們知道,那些交到哥哥手中的獎品,很快就會落入她們手中。因為他足夠好,足夠愛他的妹妹們。
白雨眠忽然有些傷感。看看微信的聊天記錄,他們已經很久沒像從前那樣交心了。
等婚期定下來,就親自給他打電話,白雨眠心想。
接上父母到禦景灣時,邊科也過來了,很明顯是被薛晴叫過來做苦力的。
小豌豆一見白雨眠回來,屁颠屁颠就朝着她跑來,“小白!”
周圍的大人聽見小鬼這“不禮貌”的稱呼都笑了,邊科走過來故作責備地在小豌豆腦袋上一敲,“沒大沒小。”
小豌豆被周圍的大人們圍着笑,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公公婆婆,知道害羞了,腦袋直往白雨眠身上蹭,“哎呀哎呀。”
“來來來,小豌豆給大家展示你今天學的舞蹈。”時間還早,大家不着急吃飯,薛晴讓小朋友給大家表演才藝。
一堆不熟的親戚中,叫小孩表演才藝,這是最常見的打破尴尬的方式。
一聽要跳舞,小豌豆又不害羞了,反而躍躍欲試。小孩子,大多是愛在人前表現,享受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感覺。
今天是第一節課,老師教的内容不多。教完基礎的動作後,又把完整的舞給班上的孩子跳了幾遍。
小豌豆心急,不滿足于就做那幾個單調的動作。老師跳完整版時,他就在邊上跟着跳,動作沒記住,但是會跟着音樂亂扭。
薛晴拿出手機給他放音樂,小豌豆站在客廳中間,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搭在腦袋上,蓄勢待發的樣子。
小豌豆不矮,但着實是太營養了些,臉蛋、手掌和大腿都肉乎乎的。再配合他這個略帶耍帥性質的準備動作,白雨眠強忍住笑。這時候笑出聲就太打擊小朋友自信了。
音樂聲響,說不清是小豌豆在趕節奏還是節奏在趕他,愣是把一個人的獨舞跳出了一群人的既視感。沒有律動可言,更别提卡點成功。倒是破冰效果良好,客廳裡的大人很快笑作一團。
小豌豆停下動作,擡頭看面前的大人們。白雨眠連忙收笑,手伸到旁邊拍了下邊晟大腿,他的笑未免有些太嚣張了。
一旁的邊科樂不可支,随後又一本正經地對小孩兒說:“身上癢就去洗澡。”當然,他這句話一出口,就挨了婆婆一肘擊。
白雨眠可算明白邊晟那淬了毒的嘴是怎麼來的了,妥妥遺傳啊。
但父子倆的毒舌又有些微不同。邊科說話一本正經,真誠極了,不仔細分辨你可能以為他在給你認真提意見。而邊晟就很直接,絲毫不掩飾他話裡的譏諷意味。
“乖寶,你别聽他們瞎說,我們小豌豆跳得多好啊。”薛晴笑眯眯把小豌豆抱過去,她可太喜歡小孩子了。
趙蘭英也跟着附和,“就是,小豌豆,你跳得特别好!”她看着小孩,笑得很溫柔。
白雨眠看見趙蘭英的表情,心裡有點觸動。小時候,她也是這樣對自己和妹妹的。那樣柔軟的面容,她想念很久了。
“走吧,去廚房。”邊晟站起身,朝坐着的白雨眠伸手。
薛晴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眼神示意另外幾個大人看,“看看,看看。感情濃得很哦,走個廚房都要手拉手。”
白雨眠聽清了身後吃瓜群衆的議論聲,尴尬細胞從腳底竄上來,直抵大腦,連帶着她的手心也出了薄汗。
而牽着自己的那隻手卻握得更緊了,輕易一拉,把她帶到身邊,“緊張什麼?婚禮還要當衆接吻不是嗎。”
白雨眠把手從他手裡抽回來,有點記仇的意味,“你說了,那是我的婚禮。”她幽幽看他一眼,“至于新郎嘛,還不一定是你呢。”
看見他牙齒咬緊的動作,白雨眠開心了,“行了不逗你,這次先和你。”
白雨眠很自覺地給自己套上圍裙,轉過身把兩邊的繩子交給他,“幫我系一下。”
邊晟接過她手中的細繩,卻遲遲沒有動作,“怎麼不讓你下一任新郎給你系?”
想到合同裡的一些條款,白雨眠很認真地回答:“你不是說了,那什麼之内,不能有明顯的不忠行為?”她刻意把“合同存續期”模糊掉,雖然廚房離客廳有一定距離,但還是保險點好。
沒等到他的回答,白雨眠隻覺後頸一癢。一陣冰涼的觸感突如其來,緊接着,他在她脖頸處咬了一口。
力道不大,自然不會痛,更多的是一種羞赧。廚房和客廳之間沒有任何遮擋。他這樣做,跟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調/情有什麼區别?
白雨眠擡腿狠狠踩他一腳,壓低聲音,“你是狗啊?”
邊晟卻很冷靜,吃痛的表情一閃而過,冷淡地一句:“不是,是你第一任新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