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的熱情把外向的葉微闌也弄局促了,憨憨地笑着點頭,“欸,好。”
白雨眠走到客廳給兩人泡花茶,小豌豆見到生人一下沒那麼放的開,跟在白雨眠屁股後面泡。
怕小孩沒事幹無聊,白雨眠拿果盤洗了些水果出來:“乖,端到客廳去可以嗎?”
“當然!”小豌豆兩隻手伸出來,十分虔誠地捧着那個果盤,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想把伯母交代的這個任務完成好。
薛晴在和葉微闌聊健身,葉微闌坦言自己工作太忙,能按時吃飯就謝天謝地了。薛晴則以過來人的口吻囑咐,不按時吃飯将來會出大問題,還是要從現在開始重視。
全程,婆婆沒問葉微闌家裡任何情況。聊完健身聊護膚,聊完護膚聊穿搭。
葉微闌提了年假,說想停下來調整調整,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做什麼,想要什麼。
薛晴眉毛一揚,兩手一拍,說那就一起去逛街吧,雖然不能100%解決問題,但是可以短暫麻痹神經。
提到購物,葉微闌沒以前那麼大熱情,但想到人婆媳應該是要商量婚禮籌備的。白雨眠在手機上和她順嘴提過一句,講她婚禮訂在次年1月月,要自己務必到場。
那時候她被楊垣突如其來的離婚提議沖擊,并沒有把她婚禮這件事放到心上。
“好啊阿姨,我最愛逛街了,你們什麼時候去?”楊垣走之前留給她一筆錢,說是希望她拿去做自己快樂的事,無論什麼。
薛晴轉着腦袋看兒媳,想聽聽她的想法。
白雨眠正被小豌豆纏着講他去年和爸媽在三亞旅行的故事,可惜爸媽擔心安全問題,沒讓他沖浪,小家夥很遺憾。
“我都可以的,今天也行。”估計婆婆是擔心自己肚子問題,但那早就好了。她經期雖然不規律,但痛經卻很規律的,遵循隻痛一天這個規律。
幾個人都沒拖延症,說是今天就立刻出發了。薛晴打了個電話,對方讓她們直接過去,為她們預留出一間vip試衣間。
車開到近郊一處别墅前停下,外面是簡約的黑白設計,房檐線條流暢,有種内斂的高級感。
白雨眠對薛晴的喜好和品味有了進一步認識。其實從他們清檀院的設計就可以洞見一二,再加上最近和薛晴相處。
她知道薛晴不是過度追求品牌的人,因為一直養尊處優,也沒有什麼“窮人乍富,伸眼拔肚”的報複性消費習慣。她不輕易購入什麼,但一旦是自己需要的東西,無論價錢高低,她都要得到。
薛晴帶她們來的是一家集婚慶攝影和婚紗私人訂制于一家的獨立品牌。設計師有近二十年留洋工作經驗,最近幾年剛回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人員為薛晴留出的試衣間有一整個雨閣那麼大,設計師助理來為白雨眠量了三圍,以及更精細的尺寸,最後設計師才從辦公室來到她們的休息室。
薛晴和設計師Vivian認識,兩人是在普羅旺斯海邊一起喝酒結下的緣,她們一起在那邊待了幾天,後來Vivian要回巴黎工作,兩人就此别過。
Vivian一頭齊肩的黃色卷發,隻簡單塗了豆沙色的口紅,整個人精緻又濃郁,一呼一吸都透露出成熟知性的女性氣息。
“十多年前,晴說她有兒子,沒想到一轉眼兒子都結婚了。”Vivian笑得很含蓄,聲線冰冷緊緻,隻有上揚的眼角可以證明她是在笑。
“Vivian,這是我兒媳白雨眠,這位是兒媳的閨蜜,葉微闌。”薛晴為她們做介紹,兩個姑娘也都乖乖和Vivian問好。
“那不會是…”Vivian眼睛看向圍着休息室漂亮助理姐姐轉圈的小豌豆。
“哦,那是我先生的外甥,我自己還沒孫輩呢。”薛晴知道Vivian可能誤會了。
“晴,不急,反正你還年輕。孩子們自有他們的想法。”Vivian比薛晴小十歲,但說起安慰話來倒比薛晴成熟。
Vivian開始和白雨眠聊設計。Vivian要白雨眠說說自己喜歡的元素或是對于這次婚禮的期待,她要盡可能多地了解當事人的想法,才能設計出貼近新娘心意的婚紗。
白雨眠一開始是想随便的,隻要是高定,給邊晟和薛晴撐起門面就好,她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反正都是假的。可後來呢,Vivian見白雨眠說不出什麼要求時,她就把自己過往的一些作品找出來給白雨眠看,一邊展示,一邊說自己那時候的設計理念。
她調出一張一直在收藏夾裡保存多年的照片,那也是她回國來送給薛晴的第一件禮物。一件輕婚紗,在宴會上穿也不會隆重的款式。
“在普羅旺斯那個夏天,我遇見了同為中國人的晴,也就是你婆婆。”
“沒有說話,但就憑着一個眼神,我們知道彼此都是同類人。”
Vivian的筆在iPad上劃拉着,聲線比平時多了些起伏,“怎麼說呢,就是我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各自對自由的向往。”她的聲音上上下下,像是回憶在冒泡,又像是十年前普羅旺斯的那個夏天,薰衣草迎風綻放,吹來混着陽光的芬芳。
從Vivian的回憶裡,白雨眠似乎也聞到了遠方自由的味道。
她忽然就有了想法。白雨眠告訴Vivian,自己想要一件設計不那麼繁複的輕婚紗,最好是自己開車也能穿的,最好是穿着還能跑的!
Vivian設計過很多婚紗,五花八門的想法,聽什麼都不足為怪。她握着筆記錄關鍵詞,不時擡頭,發現姑娘臉上現出些渺遠的笑,她一下就捕捉到了對方的idea,“或許,我可以用曠野之息一言以蔽之嗎?”
白雨眠拍手,有些激動:“就是那樣!”
葉微闌和薛晴都看着這一幕。和薛晴不同,葉微闌更了解白雨眠的經曆,她由衷地為白雨眠邁出的這一步振奮。她知道,她的閨蜜正在好起來,她已透過□□,看見白雨眠逐漸複蘇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