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眠猜想這和唐麗容的女兒有關,叮囑阿生道:“你别在人跟前亂說,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
阿生不樂意了:“姐,我像那麼不懂事的人?”
白雨眠哄他:“行,你最懂事。那麼我不在店裡的這段時間,就請懂事的生哥替我好好顧着點兒店吧!”
阿生滿意地應下來,清了清嗓子:“你把心放肚子裡。”
挂斷阿生的電話,白雨眠翻來唐麗容的微信主頁看,實際上什麼也看不出來。她終年用一個頭像,朋友圈從不更新,要想了解她,隻能從本人口中得知。
百般糾結之際,門口有人敲門。
白雨眠起身,猜是邊晟。房卡在她身上,如今插在房間裡,他要進屋就隻能敲門。
“轉圈回來了?”邊晟走進屋,脫掉外面的夾克衫挂在衣架上。
白雨眠嗯了一聲,他的到來無疑又把剛才沈佳卉說的那些話帶到腦子裡盤桓。
她忽然就覺得周靖臨這個決定真不錯,溜到山裡來,除了最親近的朋友,誰也找不見他,能省好多事。
“怎麼轉一圈回來悶悶的?”他走到客廳沙發坐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
白雨眠沒有任何頭緒,索性開門見山:“我剛才碰見沈佳卉了,你知道她也住這兒嗎?”
他在她腰上滑過的手驟然停下,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我不知情,也不關注她的動向。”
白雨眠點頭,眼神去看他的臉色,的确是不知情的樣子。
“她跟你說什麼了?”他把她調轉方向,讓她正對自己而坐,兩條細腿垂落在他兩腿側邊。
“她說我的處境,很像第二隻蓋特。”白雨眠擡眼,和他對視,“為什麼第二隻烏龜,要取和第一隻同樣的名字呢?”
邊晟沉默很久,開口說的話卻沒讓她心裡好受多少,他說:“第一次就是順嘴提的,我對養寵物沒什麼興趣,第二隻自然也不想浪費時間去取名字。”
她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假,和他相處的這些時間裡,的确沒見他對那隻烏龜傾注些什麼情感,甚至有時候他在陽台吸煙,也不會偏過頭去看那魚缸一樣。
那隻是他母親送的禮物,他沒多喜歡,隻是接受了而已。
不是說勇敢不會後悔嗎,為什麼自己問完這些問題之後,心裡卻一點沒變開心呢。白雨眠想了一會,對他說:“什麼時候吃飯,我餓了。”
邊晟看了她很久,琢磨她心裡的想法,卻發現他無法透過她漠然的神色看出任何頭緒,隻能回他:“走吧,現在下去吃。”
這會兒不是飯點,周靖臨單獨給他們炒了兩個小菜,一邊颠勺一點對他們說:“也就是你們,能吃到我親手做的菜,其他客人,一律得等飯點廚子統一上菜。”
邊晟谑笑道:“我竟然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靖臨直接對白雨眠說:“白老闆,待會嘗了我的手藝你就知道,什麼叫樂不思蜀了。”
白雨眠在一邊笑笑,說自己會比較比較他和邊晟誰的手藝更好,支持他們打起來。
周靖臨聽了這話,突然福至心靈:“要麼我和邊晟一人做一個菜,這樣比較更直觀。”
邊晟好不容易休息,不願動手,冷漠拒絕:“我是客人,哪有主人讓客人幹活的?”
周靖臨拔高了音量:“還客人,付錢了麼你?”
邊晟沒話說了:“給我找個圍裙來。”
兩男競争的最大受益者是白雨眠。廚房是開放式,她坐在餐桌邊,聽着他們互相插科打趣,這等待的時間就過去飛快。
兩人一人端了兩個盤子上桌,當然順序是打亂了的。
周靖臨遞筷子給白雨眠,讓她評評,哪兩道菜最好吃。
其中有一道清蒸鲈魚,白雨眠在家裡見邊晟做過,一模一樣的擺盤習慣,她猜測那是邊晟做的。
不得不說,他的朋友和他一樣優秀,不僅工作上足夠出色,就連下廚房也能這麼秀。他們的做菜習慣截然不同,但嘗到嘴裡,各有千秋。
白雨眠有些怪異的報複心理作祟,故意把邊晟做的那兩道菜排到了最後。
周靖臨因為這個結果拍掌大笑,晃着邊晟的胳膊得意說:“這結果絕對公平吧,白老闆可不知道哪些是我做的。”
說着,周靖臨給自己抽了雙筷子,夾了口邊晟蒸的鲈魚,魚肉嫩而不生,恰恰入味,不至太鹹,一切都掌握得剛剛好。他對邊晟說:“我也就是險勝,你手藝其實也不差。”
白雨眠見周靖臨大口吃肉的樣子,沒忍住好奇:“我以為你隻吃素。”
邊晟替周靖臨回答:“他是薛定谔的和尚,換個地方潇灑而已。”
周靖臨不以為意,為自己說話:“凡事呢,講究個過程,我能舍棄城市裡的大别墅和跑車,安于現在的小院子和自行車,已經是一大進步。”
白雨眠覺得周靖臨真有意思,實在是個樂子人,一頓飯就在這麼侃天侃地的氛圍中過去。
餐廳外邊,沈佳卉接到助理電話,今天必須趕回去進行進組前的特訓,偶然撞見這麼一幕言笑晏晏的畫面。
白雨眠背對着自己,低着頭專注在吃東西,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和旁邊的周靖臨笑着聊天,餘光不時掃過進食的女人,嘴角漾着寵溺意味的笑。
一股氣從胸腔湧起,直上心頭,酸澀有之,遺憾有之,憤怒有之,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彙聚成了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沈佳卉繞到後門上了樓,回到房間搬下行李箱,艱難地把兩個行李箱從後邊的木質樓梯上搬下來。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坐在助理往市區開的車上,沈佳卉頭靠在車窗上,望着窗外逐漸遠去的村落,視線變得模糊,連同她和他的過往,一同遠去。
原來他真的愛上了别人,原來他也會為一個女人專注進食的模樣而笑。
這些年在國外,無數個流淚的夜晚,她會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真的錯了,如果不那麼急于證明自己,繼續留在他身邊,會不會他們就有明天?
可那時候的沈佳卉太年輕,他們都太年輕,愛自己勝過愛對方,各自選擇了事業。
她不禁好奇,對于現在的邊晟,事業和愛情二選其一,他會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