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嘛了?你怎麼這麼怕他。】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7歲那年,大姨給他和楊溯報了暑假班。
教英語的老師住得遠,早讀的時候隻能由高年級來帶讀,好巧不巧的帶讀他們英語的就是符離。
符離的言行和他的年齡不符,格外的沉穩老練。他戴着黑框眼鏡,鏡框下的眼睛黑沉沉的,整個人一闆一眼,不苟言笑。
才12歲的孩子比普通小孩高出一大截,站在講台上帶讀的時候硬生生給人一種壓迫感很強的錯覺。
他的口語很好,很标準的美式發音。
但是這對于學渣來說,和聽天書沒什麼兩樣。
如果隻是這樣,那也沒什麼。
重點是,符離會點名,把人叫上講台,把他剛剛帶讀過的英語句式全部再讀一遍。
這種事情對于混日子的人來說,是要老命了。
英語什麼的那不都長得跟蝌蚪一樣嗎?誰認識啊!
就算跟着練,舌頭也會打結啊!
再說了,他們老蘇家就沒有讀書的基因,否則他爹也不會出社會就收起了廢品,人稱破爛大王。
況且他那時候才七歲,臉皮還沒練到現在這麼厚,尚還稚嫩的孩子拿着書站在講台上,看着符離黑壓壓的目光,和台下的二十幾雙眼睛的凝視,支支吾吾半個字都讀不出來的感覺,己經是公開處刑。
最可怕的是,讀不出來要挨訓,還要挨罰。
偏偏他瞄的,十次裡符離能有五次都點他。
另外五次點楊溯。
據後來所知,符離每次點他們兩人,是大姨特意吩咐的特殊照顧!
去他的特殊照顧。
把他倆整慘了。
對于一個最好面子的7歲孩子來說,三天兩頭要上台公開處刑,已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重點是這件恐怖的事情,持續到了10歲,每次一到寒假暑假就要經曆這種慘痛的打擊。
直到那個寒暑假班被人舉報了,開不下去了才就此作罷。
可别人寒暑假玩的飛起,他和楊溯盡做噩夢了,一閉眼就是站在講台上被罰站的場景。
當然,這麼可怕的經曆,倒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到上初中的時候,蘇弦月其他門科十幾二十分的成績,英語卻能長期打滿分。
身為一個學渣的他,也是過上了語數老師打,英語老師護的日子,在學校裡倒也算是一樁笑談。
其實,那些事情現在想起來其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當時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裡,留下的恐懼太大了,哪怕現在長大了都還有殘留的陰影。
那些陰影直擊心靈,像被刻進了骨子裡,一見到符離,就下意識的害怕,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想要躲起來,躲在課桌下面,讓他看不見自己。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現在見到他,還有想躲的沖動。
系統快要擺爛了:【這下完了,小時候的陰影,加上現在對反派的恐懼,這倆簡直疊buff了,給你超級加倍陰影!既然如此,這氣運是蹭還是不蹭了?要不咱倆等死算了?】
“不行,等什麼死?不就蹭點氣運嗎?蹭。”蘇弦月猶豫半天,惡狠狠的下了決心,他現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的!蹭他一下,還能把自己再叫到講台上去罰站不成?
反派又怎麼了?好歹從小一起長大,他還能真把自己給幹掉不成?
蹭,必須蹭!
放學回家的這條公路很好走,很平整,隻是這個時間點剛好是飯後散步的時候,路上逛街的人很多,偶爾會碰到幾個不看紅綠燈的人,橫沖直撞的過馬路,這個時候司機隻能無奈的踩急刹車。
趁着車子有微微的颠簸,蘇弦月抓住機會,裝作慣性的樣子,在系統的起哄下一頭栽進了對面符離的懷裡。
事情發生的太快,符離似乎也沒來得急反應,眼睜睜的看他栽在自己身上,甚至還下意識的伸手護住了他撞過來的腦袋。
清冷幹淨的味道撲面而來,蘇弦月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猛地擡頭,剛好對上了符離的眼睛。
可能因為動作太過暧昧,又可能是靠的太近,蘇弦月竟恍惚的覺得符離的呼吸亂了一下,喉結滾動間,那炙熱的鼻息撒在他的臉上,讓他像被燙到了似的,心尖不受控制的猛然一跳。
直到一根骨節修長的指節撫過了他被撞到的額頭,微涼的觸感一觸即分。
他聽到他問:“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蘇弦月狼狽的從他身上爬起來,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沒,沒事。”
符離收回手,蘇弦月飛快坐直,擡眼就看到了對面楊溯看勇士一樣的眼神。
他瞪大的眼睛分明在說,敢往小叔身上撞,月餅好樣的,你真是個勇士!
蘇弦月瞪了他一眼,随後目光遊移,盡量裝作不在意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符離。
還好,剛剛的動作應該挺連貫自然的,小叔應該沒察覺。
他心口怦怦猛跳,隻祈禱着快點到家。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平常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好像走了很久。
系統歎氣:【不至于吧,不就撞了他一下,怎麼搞得好像你強吻了他一樣。你這心虛的樣子,讓人很難不多想啊!】
蘇弦月坐在符離對面,一下坐立難安,“就這麼明顯嗎?”
【唉!就你這樣的,我什麼時候才能蹭到足夠的氣運。】
“莫慌,我有自己的節奏。”
【我不慌,将來該慌的就是你了。你就不能有點骨氣,在他身上賴久一點嗎!】
“别吵吵,還有機會。”
老天爺好像這一次格外的寵溺他。
車子再次急刹,颠的力度有點大。
再加上蘇弦月心不在焉,人沒坐穩,整個人被慣性沖着直往符離懷中倒。
蘇弦月敢保證,他這次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麼拙劣的演技,他再傻也知道不能玩第2次。
他敢對天發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了。
司機大叔啊,你要不要看看你怎麼開的車啊!
從符離身上第二次爬起來的時候,蘇弦月拼命替自己辯解:“小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我信你這次不是故意的。”
聽到這句話,蘇弦月還沒放下心來,緊接着卻又聽到他慢吞吞的說:“上次呢?”
蘇弦月一愣,下意識的擡頭看他。
隻見符離那雙素日冷峻的眉眼裡藏着一抹淡笑,仿佛天邊流雲傾刻化進了他的眼裡,一閃而逝。
蘇弦月人麻了。
自己的小伎倆,果然被符離看的一清二楚。就像那扒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無所遁形的小醜。
他該怎麼想自己剛剛的行為?
是頑劣不堪還是幼稚無腦?或者是無聊透頂。
這幾個詞想來想去都不是什麼好形容詞。
救命!誰來救救他!
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一旁的楊溯看直了眼,月餅今天一個人吃獨食了?躲着他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是嗎?
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戲小叔,他怎麼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