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拼命追趕,一個頭也不回。
往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快速滑過。
帶着寒氣的秋風從領口灌進來,蘇弦月打了個哆嗦,恍然回神,擡眼再看香樟樹下的人,隻覺得一切風平浪靜,再不起半點波瀾。
原來年少時轟轟烈烈的愛,也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變得沉寂下去。
顧燃也看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有事嗎?”蘇弦月走向他,在距離他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其實想不出來顧燃還能有什麼話要跟他說,按理來說,前幾天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清楚了。
顧燃那樣的人,不可能再拉下臉面來找他。
“我……”顧燃頓了頓,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那天的事我該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那麼過分的話。”
蘇弦月愣了一下,詫異的擡眼看他。
他居然在跟他道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沉默了很久,蘇弦月才哦了一聲,“你不用跟我道歉,當時我也有錯,那件事情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不要再提了。還有什麼事嗎?”
顧燃搖頭:“沒事了。”
“那我先走了。”蘇弦月禮貌的朝他笑了笑,轉身準備走。
顧燃卻又叫住了他,“等等……”
蘇弦月停下腳步:“怎麼了?”
顧燃擡腳快步走到他面前:“你就沒有别的話要對我說嗎?”
蘇弦月平靜搖頭:“沒有。”
“我有,我還有話要問你。”
顧燃盯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犀利冷靜,但相比從前,又隐約多了幾分無措和焦慮。
他對感情的事總是很遲鈍,但是再遲鈍也能發現蘇弦月對他的态度,好像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看他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的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就好像原本該屬于他的東西,蓦然離去了。
顧燃動了動嘴唇,艱難地擠出了一句話:“你,你和他是認真的嗎?”
蘇弦月知道他嘴裡說的他是誰,點頭一字一句道:“認真的,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拿感情的事開玩笑。”
得到确定的答案,顧燃腦海裡的弦好像斷了一根,習以為傲的冷靜自持碎裂成泥,他下意識抓住了蘇弦月的手腕,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發覺的惶恐與焦慮。
“可是你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摻雜着利益的感情不能走得長遠。蘇弦月,不要付出你的真心,将來覆水難收,傷害的是你自己。”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勞你操心。”
蘇弦月抽回自己的手:“還有事嗎?沒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他不太想與顧燃再糾結這種事情,牽扯不清,對誰都沒有好處,當斷則斷,還能給彼此留點體面。
于是走的毫不留戀。
顧燃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心口莫名慌了一下。
就好像從前笃定的事情,在這一刻突然不受他的控制。
就好像從前強勢融進他生活裡,成了他生活一部分的人,突然某一天偷偷離場了,并且悄無聲息的帶走了他的一片血肉。
等他發現的時候,胸口已經空了一塊,好像很疼,好像快呼吸不過來了。
——
蘇弦月走出樹林不遠,就看到了符離的車。
蘇弦月愣了一下,心裡莫名其妙心虛。
小叔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剛剛他和顧燃的事,他應該沒看到吧?
小叔應該不是那種窺探别人隐私的人。
再說了,他和顧燃以前雖然不清不楚的,但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頂多拉扯了一下,心虛什麼。
他麻溜的上了車,歡歡喜喜的湊向了符離:“小叔,今天晚上吃什麼?”
符離沒再像往常一樣任由他靠近,反而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黑沉沉的盯着他:“你身上有别的味道,我不喜歡。”
蘇弦月低頭聞了聞,什麼味道也沒聞到:“我身上哪有别的味道了?沒有啊!小叔你是不是聞錯了。”
符離冷漠别開臉,留給他一個棱角分明的下颚線。
蘇弦月一臉問号。
不是,他這是幹嘛?
明明符離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蘇弦月就是覺得他在給自己甩臉子。
而且是很冷酷很冷酷的在甩臉子。
呃……
蘇弦月眨了眨眼睛,一個詭異的念頭冒上了心頭。
小叔他……
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