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量子場論課,沈星遙是被林霁輕輕推醒的。他猛地擡頭,後頸腺體因睡姿不當而傳來一陣酸脹,眼前的投影幕布上還停留在“費曼圖的拓撲分類”——他竟然從教授講到“重整化群”時,一路睡到了課間。
“星遙,你昨晚又沒睡好?”林霁遞過一瓶溫熱水,“看你眼下的青黑,跟被‘熾霄’信香壓制了一整夜似的。”
沈星遙接過水,指尖觸到瓶身的溫度,想起昨夜顧珩那句“想知道屬于沈星遙的信香是什麼味道”,耳根不由得微微發燙。他胡亂應了聲“沒事”,低頭整理淩亂的筆記,卻發現攤開的筆記本上,除了開頭幾行潦草的公式,中間大片空白處竟被人用鉛筆描了個簡筆畫——是一隻蜷縮着睡覺的貓咪,頭頂還畫了個月牙形狀的标記,像極了他昨晚落荒而逃的模樣。
他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擡頭望向講台方向。顧珩正站在教授身邊讨論問題,白襯衫袖口随意挽着,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仿佛感應到他的目光,Alpha忽然轉頭,視線精準地與他相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随即又恢複了慣常的嚴謹。
沈星遙立刻低下頭,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那簡筆畫的筆觸熟悉而張揚,除了顧珩,不會有第二個人敢在他的筆記本上做這種“塗鴉”。他用指尖輕輕摩挲着畫中貓咪的尾巴,那線條流暢而溫暖,與顧珩平日裡熾烈的氣場截然不同。
“叮鈴鈴——”上課鈴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教授開始講解新的章節,沈星遙努力集中精神,目光卻總是不受控制地飄向前排。顧珩坐得筆直,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偶爾擡眸看向投影幕布,側顔線條利落而專注。
不知過了多久,沈星遙的眼皮又開始打架。昨夜的輾轉反側讓他疲憊不堪,加上教授平緩的語調像催眠曲,他的腦袋漸漸垂了下去,最終靠在冰涼的課桌上,再次陷入淺眠。
顧珩在寫下第三個公式時,敏銳地察覺到後排那道熟悉的氣息變得平穩而均勻。他不動聲色地側頭,看到沈星遙趴在桌上,墨發垂落額前,遮住了清冷的眉眼,隻露出線條柔和的下颌。Alpha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這顆總是高高在上的“寒月”,睡着時倒是像隻收起利爪的貓咪。
講台上,教授正在提問:“哪位同學能解釋一下‘自發對稱性破缺’在标準模型中的體現?”
秦骁立刻舉手回答,聲音洪亮,卻在關鍵處卡了殼。教授皺着眉,目光掃過全班:“還有同學願意補充嗎?”
顧珩舉起手,剛想開口,卻瞥見後排的沈星遙動了動,似乎被讨論聲吵醒。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放下手,轉而看向教授:“抱歉,教授,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以顧珩的水平,這種問題本應信手拈來。隻有顧珩自己知道,他是想給某個剛睡醒的Omega一點緩沖時間。
果然,下一秒,沈星遙撐着桌面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正好聽到教授重複問題。他愣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用還帶着一絲睡意的聲音回答:“自發對稱性破缺在标準模型中,主要通過希格斯機制實現……”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卻條理清晰,三言兩語就點破了秦骁卡住的關鍵點,甚至還延伸到了“希格斯場與信息素頻率的對稱性類比”——這個大膽的假設讓教授都眼前一亮。
“非常好,沈星遙同學!”教授贊許地點頭,“這個類比很有啟發性。”
沈星遙微微颔首,坐下時無意間對上顧珩的視線。Alpha眼中帶着明顯的笑意,仿佛在說“我就知道你行”。沈星遙的心跳漏了一拍,迅速移開目光,卻在低頭的瞬間,看到自己筆記本上那隻貓咪簡筆畫旁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行小字:“‘寒月’睡着時,像顆裹着糖霜的凍果子。”
字迹張揚而有力,正是顧珩的筆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