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末,許溶月他們幾個在林世文的帶領下進了一幢破舊的居民樓,樓道的牆壁上畫滿了小孩的塗鴉,勾勾抹抹的線條雜亂無章;扶手因為長年潮濕生了鐵鏽,手一碰上去還會蹭掉細碎的、黃棕色的鐵屑。
走了兩三層的台階,林世文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下。
門上的号碼牌是302,齊初的家。
林世文指着一扇綠色的鐵門,門上還貼着今年的春聯的人家說:“到了,就這個。”
門口的地上鋪了一個紅色的地毯上面寫着“出入平安”幾個大字,兩邊各放了一盆盆栽,門上還很可愛的貼了一些小兔子的貼紙。
劉清清啐道:“什麼鬼,多大人了還貼這個。”
朱予曉扯了扯她衣服,“少說兩句,沒準是他小時候貼的,還有,這不挺可愛的嗎?”
“我們為什麼要來找他打羽毛球啊?”
許溶月把目光落到劉清清下擺上,她微不可察的把衣角從朱予曉手裡抽出來,然後往旁邊挪了挪。
幅度輕小的估計隻有她自己知道。
印象裡這兩人情如姐妹,這是……?
林世文上前敲門,沒幾下,屋内就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來啦來啦。”話音剛落,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屋裡裝修的很漂亮,雖然空間不算大但也很溫馨,牆壁被裝飾過,四面承重牆都挂上了幾株綠蘿,餐桌布是米白色的,上面擺了一個工藝花瓶,插了幾朵小野花。
窗明幾淨,整個屋子被陽光曬得暖洋洋,像融化的黃油。
……
看到女人的一瞬間,許溶月怔在原地,下意識的去看周淮晉,可他隻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那個女人———
是唐慧啊!
過去了十年,可她長的還是同當初一般,皮膚有些皺紋但并不多,隻是眼角處的褶子加深了。
許溶月眸光一暗,将頭轉向别處。
唐慧打開門看見這麼多人也愣了一下,門外站了有五六個,還有一個人高馬大的莊園。
前頭的林世文笑嘻嘻的往裡伸腦袋:“阿姨,我們來找齊初。他在家嗎?”
“噢他在家。”唐慧朝裡屋喊,“小初啊,你同學來找你了!”
又說:“你們先進來吧,他在……”
“媽———”齊初從房間裡出來。
他把目光掃過衆人,眼底劃過一絲無法捕捉的詫異,也許是沒想到會有人來找他,肉眼可見的笑了起來。
“你們怎麼來了?”齊初看向許溶月,結果下一秒就被周淮晉擋住。
嘁,小氣。
“來找你去打羽毛球。”林世文把手搭在他肩上,“去不去?”
“可是我不會打啊。”
“沒事可以學嘛!”
“我連發球都不會,去了不是都玩不起來?!”
唐慧洗了手,擦着水漬也說:“是啊,我們小初不會打球,哈哈哈哈讓他給你們撿球去。”
許溶月腳步一頓,她先前确實是這麼打算的。
齊初還是很開心的,但他又是真的不會打,一個是覺得尴尬,一個是不想在許溶月面前丢臉。
唐慧招呼大家吃點東西,洗了很多水果又拿了很多零食出來,和他們說不要見外,可以随便看看。
說到這裡,齊初默默的把房門關上了。
這個舉動落到許溶月眼裡倒像是在掩飾什麼。她瞥了一眼,可惜從這個角度什麼也看不到。
七個人擠在空間不大的客廳實在是有些擁擠了,莊園一個人就占了兩個人的位置。
房間是一廳兩室一廚一衛,還帶了一個陽台,采光很好,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把屋子都染成了駝紅。
劉清清調侃:“地主,都怪你占太多空間啦!”
莊園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膚色黑顯不出來,其實整個臉都要熟透了。
“哪裡,是我們家太小了。”唐慧笑着,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
許溶月站在冰箱前看着上面的照片,有一張是她和李萍雙。柳陽的合影。
她叫來周淮晉,指着中間的人給他看。
“這是我媽媽。”她小聲說。
說的時候唐慧剛好經過身邊,聽到她說“這是我媽媽”時也驚了一下,随後就立馬說出她的名字:“溶月?!”
“唐慧阿姨。”
“你都長這麼大啦?”
當時李萍雙去世,許溶月并不認識她,隻是常聽老媽談起之前的同事,李萍雙在她三年級時就調職來荔城了,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唐慧。
莊園問:“阿姨您和她認識啊?”
屋裡其他人,目光齊刷刷的往這邊投過來。
“是啊,我和她媽媽以前是同事。後來齊初要初三了,就跑來荔城照顧他,順便在這附近的超市當個銷售員。”唐慧笑了笑。
朱予曉“啊———”的輕歎:“齊初爸爸是水手嗎?!很帥诶。”
“是吧。可惜後來……”
“媽。”齊初打斷,“别說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再說話。
片刻後許溶月才說:“阿姨,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了。”
“诶,好。”
……關上門的最後一刻,許溶月聽到齊初說:“你以後别和别人說爸爸癱了的事。這很值得炫耀嗎?”
……
周淮晉和許溶月走在最後,交談的聲音隻有對方能聽見。
“怎麼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