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尚華還在喋喋不休的和他們談論“早戀”的壞處,但許溶月的心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上面了,以至于她根本沒聽清後來的結果是什麼。
她隻覺得脊背發涼,思緒再回來時,周淮晉他們已經要走了。
“小周是個好孩子,樂樂,對的人會在未來等你,如果他又有了喜歡的人,就說明他不值得。”許尚華拍了拍許溶月的肩膀,歎息說,“為了你媽媽,分手吧。”
她低着頭,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不明,默不作聲的上了樓。
第二天去學校,周淮晉和林世文的位置都是空的。
原先還很熱鬧的班級一下子靜了下來。
許溶月頓了一下,輕聲問:“周淮晉呢?他還沒來嗎?”
班裡沉寂了一會,夏眠小聲說:“他轉學了。”
……
“他昨天下午過來,把東西都搬走了。”朱予曉看了她一下,發現她面無表情,隻是靜靜的聽着,繼而又說,“他讓我們不要和你說,但我們覺得還是和你說一下比較好。”
她聲音越來越小,許溶月垂着眼“嗯”了一聲。
一直到晚自習放學,她都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每個人又都心知肚明,絕口不提。
知道周淮晉轉學的那一刻,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不像是難過但又不清楚該說些什麼,心髒就像一個橙子被徒手剝開一樣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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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放學後,周淮晉去找了林世文,荔中旁邊有一條小巷,那裡沒有路燈,僻靜無人。
二人面對面站着,隻是林世文低着頭,雙手垂在身側不自然的蜷曲着,因為被夜幕所遮蓋,兩人都隻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
“晉哥……”
“啧。”周淮晉蹙着眉心,有些不耐煩,“為什麼?”
“……可能是我讨厭你吧。”他聲音很低,卻清晰的傳到了周淮晉的耳朵裡,“我就是見不得你好,見不得你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憑什麼你們不需要努力就可以當段一,我每天回家學到兩三點還是隻能考第二,你知道當時夏眠說她也考過段一的時候我什麼心情嗎?”
“看着原先與我平齊甚至不如我的人一次次超過我,而我隻能一次次接受你們的施舍當個小透明,你能理解我嗎?”說着,他勾了勾嘴角,冷哼一聲,“你理解不了,因為你根本就沒體會過被人無視的感覺吧!”
他沖上前,拽着周淮晉的衣領,雙眼布滿血絲:“每次成績發下來你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還有你拿着試卷和我說每道題該怎麼做的時候都讓我惡心!”
周淮晉低下眼,冷漠的看着被捏住的衣領,他輕輕的擡起右手,握住林世文的手腕,接着猛向後一推,林世文整個人被撞到牆上,他揉了揉肩膀,額頭冒出幾點冷汗。
周淮晉的臉一半沒入黑暗,一半被月光映的雪白,他張了張嘴:“施舍?我還沒有好心到,浪費時間去給一個傻子講題,林世文。”
他又擡眼看向林世文:“你真的,又蠢又可憐。”
小透明嗎?
他也體會過。
在初中的時候。
那時候他不愛說話,這也許是天生下來就是這樣,所以班裡幾乎每個人都叫他啞巴。當時成績也是中等偏上,但是因為沉默,在班裡沒和多少人講過話。
他頓了一下,看着林世文臉色又暗了幾分:“确實,沒體會過小透明什麼感覺,但如果你覺得你在一班沒存在感的話,我對你無話可說。”
林世文隻覺得被人侮辱了,你在賣慘的時候有個人和你說你的慘都是自己裝的,就好比賣西瓜的人說西瓜甜,結果顧客說是因為打藥了。
一秒拆台和讓人滾蛋有什麼區别?
“周淮晉!”林世文撥高音量,說着就掄起拳頭朝他砸過去。
周淮晉又“啧”了一聲,擡起右手擋在身側,下一秒,筆直修長的腿一腳踹到林世文的肚子,他吃痛的半蹲在地上,周淮晉看着他,像是結了霜的臉上顯出一抹淺笑。
他輕輕用食指推了一下林世文的腦袋,他毫無防備的往後倒了下去,坐下去的一瞬間甚至還能感覺到風揚起的塵土。
周淮晉緩緩蹲下,居高臨下的看着林世文,不急不緩的張了張口:“你确實很可憐,我也确實高高在上。”
說完,他整了整書包,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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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許溶月一直坐在沙發上等着許尚華。
外面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剛響起,她就擡眼看過去。
許尚華打開門,就看見許溶月在盯着自己。
他換了拖鞋,把鑰匙挂在玄關旁的挂鈎上:“怎麼今天想到等我了?”
“周淮晉轉學了。”
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許尚華愣了一下,呵呵笑起來:“是嗎?轉去哪了?”
“我不知道。”許溶月雙手環抱胸前,“你别給我裝傻,是不是你強迫他轉的?你這麼做,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良心不安?不會啊,因為根本就不是我讓他轉的。”男人走到她身側的沙發上坐下,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他轉學了也好,省得你們坐在同一個教室裡舊情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