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意識的動作是不會改變的。
盡管許溶月知道周淮晉剛剛幫了她,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埋下,就總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周淮晉的呢?
好像要從很早以前開始說起。
她和周淮晉是在孤兒院認識的,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在三年級的時候兩人不再有過聯系,直到上了高中,他成為了自己的同學。
夢裡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真實的,包括那個章魚玩偶。
所以周淮晉是真的不認識,所以才會那麼雲淡風輕。
還有周叔叔說他從小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從小是多小?四歲。
腦海裡四歲的周淮晉那時候還在孤兒院,那周叔叔說的又是誰?
還有當初國慶假期他們去鯉城,周淮晉以為她喝醉了跟她說的那句話——
“許溶月,如果我騙了你,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騙了什麼?騙了生日嗎?
可是生日,又有什麼好騙的呢?
周淮晉很喜歡看書,無論是在孤兒院的時候,還是高中剛分班的時候。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周淮晉看的是阿加莎的懸疑推理小說《無人生還》。
這本小說講述了一起發生在荒島之上的連環謀殺案,八個素不相識的人受邀來到海島黑人島上,接待他們的隻是管家羅傑斯夫婦倆。在用餐時,留聲機突然響起,指控包括賓客及管家夫婦在内的十人都曾犯有謀殺罪。随後,噩夢開始,島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按照一首古老的童謠《十個小黑人》的方式死去,直到最後無一人生還。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周淮晉,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麼,總覺着被他攥着的手,現在變得更緊。
在《無人生還》這本小說中,兇手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如果換一個角度來想,周淮晉其實根本就不是周淮晉呢?
許溶月後背冷汗直流。夜色本來就深了,周淮晉的臉隐沒在黑暗裡讓人捉摸不透,他還在和駱千舟談笑,幾乎沒人發現許溶月的奇怪反應。
突然,周淮晉回頭看她,冷不丁開口:“你怎麼了?好像很緊張?”
許溶月自認為自己裝的很好,但被他這麼一問,不緊張也變得緊張了。
他一直盯着自己,好像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内心。許溶月笑着說:“太黑了,怕摔。”
“小心點,這邊路确實不平坦。”
她看着周淮晉,張了張嘴但還是沒說什麼。
晚上的時候有很多小攤小販會到街上買吃的,所以晚上六點多左右那條路段就封閉了,小攤們左右排開,一眼望不到頭。
許溶月像往常一樣捏了捏周淮晉的食指,稍稍踮起腳尖,趴在他耳邊說:“周同學,要不要一起吃頓夜宵?”
這裡燈光昏暗,周淮晉點了點頭。
“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溶月去吃點東西。”他說。
駱千舟看到了那條小吃街,高舉雙手:“我也要去!加我一個呗啊!夏眠你踢我幹什麼?!”
劉清清懷抱雙手走到他面前,然後抽出一隻手掐着他耳朵:“有沒有點眼力見兒?”
“就是,剛那一腳踹的都是輕的!”夏眠笑嘻嘻的躲到劉清清身後,毫不客氣的做了個鬼臉。
不過時間确實很晚了,就算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但也還是大學生。這個時間點,每個人的家長都是催的催,管的管,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
許溶月和周淮晉提前離開後,大王和小王分别把他們都各自送了回家。
大王送的劉清清,好吧,其實是劉清清指定的,而這個女人下車前還不忘揩油。
……
這條小吃街人還不少,更多的是因為過節放假的緣故,這裡會比平時熱鬧許多,珑禧這個地方大多都是别墅區,小吃街搞起來後市井氣息也更濃厚了。
許溶月正在手機上打字,兩手彎彎的捧着手機,任由周淮晉拽着她的胳膊過了馬路。
他們很快挑了一個小攤坐下,周淮晉還有點驚訝于這次許溶月的速度這麼快。通常來講,這個吃貨經常是細細甄選,一一品味。同一個吃的也要貨比三家,虧了錢包不能虧了自己的胃。
這回許溶月看都沒看,直接說要一碗福鼎肉片就坐下了。
她很喜歡吃福鼎肉片,最好是多加辣多加醋的那種。
可是這回她什麼要求也沒提,周淮晉很清楚她的喜好,就幫她補充上了。
“你這回怎麼這麼随便就挑這個了?”周淮晉問。
許溶月看着手機,依然在打字。她沒有回話,隻是表情越來越僵硬,突然手一頓,“啪”的一聲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沒什麼。”許溶月笑了笑,接過老闆剛弄好的福鼎肉片。剛出鍋,再加上是用塑料碗裝的所以很燙。
“這麼燙你還直接用手。”周淮晉伸出手幫她把肉片放在桌上,“你怎麼回事,燙的嘴唇都抖了?”
她這才發現,不隻是嘴唇,連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哈哈可能吧?”許溶月用透明的塑料勺舀了一個肉片,放到嘴邊輕輕吹氣,“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院長阿姨總喜歡給我們做這個肉片?”
周淮晉微微一笑:“記得,那都好久之前的事了。我還記得你有一次因為太燙了整碗都撒在手上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