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溶月抽了抽鼻子,好不優雅的拿袖子擦掉眼淚,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那周淮晉呢?他知道你替代他了嗎?”
“他死了。”
“周思恒,這不好笑。”
“真的,腦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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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天朗氣清的早上,周淮晉沒來考試。
起初他以為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遲到,可是語文考完後回到教室,周思恒發現他還是沒來。
他問同桌,同桌說沒看見。
接着又問了好多人,每個人都說不知道。
這是一次期中考,雖然不像中考那麼正式,但是周淮晉成績優異肯定不會随随便便請假。
他沒想太多,就當是家裡有事,反正抽屜裡的書都還在,總不能是退學了吧。
考試第二天,抽屜裡的書也沒了。
周思恒皺了皺眉,發現自己好像一語成谶了。
考完試的那個下午,班主任把所有人留在教室。
“周淮晉同學因為個人原因選擇退學了,我們把位置重新調一下。林雅漾,你坐到那邊,對,把周淮晉的桌椅搬到最後面吧。”
教室寂靜無聲,幾個人搬桌椅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他們初中考完試照常放假,周思恒上去問:“老師,周淮晉為什麼退學了?”
班主任知道他們關系好,所以也沒有很避諱:“他生病了,有空多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
“什麼病?嚴重嗎?”
“這我說不太清,他家長就說生病了,我幫你問問吧好不?”
周思恒點點頭:“嗯,謝謝老師。”
班主任收了下包,又從包裡拿出手機,劃拉了兩下撥出一個号碼,那邊嘟嘟了兩聲就接通了,是一個男人,聲音有些滄桑。
“喂?老師啊。”周思恒聽到對面的人說。
老師看了他一眼,開口:“淮晉爸爸,淮晉在學校的好朋友聽說他生病了想去看看他,方便給個地址嗎?”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周淮晉爸爸聲音突然離得有點遠,好像是在和誰交談。
過了一會,他又回到電話前:“诶好,我們在楚州第一人民醫院,那孩子是叫周思恒吧?我聽淮晉提起過。”
“嗯對,那我和他說了,好嘞謝謝,告訴淮晉多休息啊。”
說完,班主任又寒暄了幾句就挂掉了電話。“聽到了吧,楚州第一人民醫院,有空多看看他啊,有啥消息和我說。”
“嗯好,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他有些不安的回家又給周淮晉發了幾條消息,對面回的很快。
[你怎麼退學了?]
[生病了,我爸說你要來看我。]
[是啊,不然呢,你什麼病啊這麼嚴重,現在人在哪?]
周思恒想了一下,雖然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想再确定一點。
[我也不知道什麼病,我爸媽不肯跟我說。我現在在住院,你今晚就要來嗎?]
[我明天早上去看你,不然也沒我睡覺的地方啊。]
[行,那你明天記得請假,哦對了帶副撲克牌過來,我要無聊死了。]
[嗯。]
周思恒關掉手機,翻身下床從抽屜裡把撲克牌拿出來,以防明天忘記,早早的就把明天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了。
隔天早上,蘇陌和周嘉佑早早的就走了,他給兩人發了條信息,又跟班主任請了假就打了輛滴滴去醫院。
過程十分順利,護士對周淮晉的印象都挺深,性格好長得好,可惜命運弄人讓他生了這麼個病。
周思恒想問,但還沒等他開口,那個護士就被叫走了。
看她的表情,這個病應該很嚴重。
病房在走廊的最裡面,采光很好,一推開門滿眼都是金燦燦的,上午九點多,周淮晉剛睡醒正在吃早飯。
“你就吃這個啊?”周思恒嗤笑一聲。
“我可是病患,不喝粥難不成吃火鍋啊。你想害死我。”
周思恒把書包放在旁邊的空床上,随後坐了下來。“你要的撲克牌。”
說着,他拽過書包,掏出撲克牌扔給周淮晉。周淮晉一把接住,随後笑起來:“這回可以放心大膽的玩牌不怕被抓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很爽吧?”
“那是!好久都沒這種感覺了,你看我黑眼圈是不是小了好多?”
周思恒湊近了點,意味深長:“嗯……是小了一圈。”
接着環顧一下四周:“你爸媽呢?”
“我爸上班去了,我媽回家拿東西了。”
“你這是要在這常住?”
“嗯。”周淮晉把撲克牌拆開,然後洗牌放在床上,“來摸牌。”
周思恒看了他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摸了最上面那張牌,問:“你這什麼病啊,要住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