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歸原主》
2024.11.24/喵四覺
第一章
剛結束為期半個月的西北大環線行程,許佳禾同旅遊團分道揚镳,立馬乘機轉戰雲城。
傍晚時分,下了飛機,便打車直奔提前訂好的某家海邊民宿。
辦理好入住手續,許佳禾在民宿老闆的帶領下,前往自己的房間。
這家民宿的老闆是個性格開朗、戴着眼睛的年輕男人,約莫隻比她大了兩三歲的樣子,做事卻很利落周到,一路上都幫她提着行李。
許佳禾訂的這間房是标準海景房,白天放眼望去,一整面落地窗都是陽光、沙灘和海水。
饒是現在天黑了大半,景色也頗具海岸風情。
找到房間安頓下來,許佳禾把行李箱一丢,大喇喇地仰躺在潔白柔軟的床面上,深呼吸閉上眼,奔波了許久的身心在此刻才勉強放松下來。
不得不說旅行還是有效的。
半個月前她去醫院看望完死黨蘇職,直接從梧川出發,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大腦被沿途的綠野、黃沙和風土人情一點點洗滌、清空,再填滿。
至少這些時日下來,她都沒有再想起那對狗男女。
在床上微眯了幾分鐘,許佳禾忽然睜開眼,盯着天花闆上明亮的吊燈,砸吧了兩下嘴。
——她想喝酒了。
許佳禾舔了舔唇,想到方才進民宿之前,隐約看到沙灘隔壁就開着一家規模不大的酒吧。
說是酒吧,但裝修風格倒更像餐廳。
要不是店外的招牌名“幹杯”足夠顯眼,她估計很難将其和酒吧聯系起來。
想到這兒,許佳禾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行李箱,随手從裡面翻出一件藍色挂脖蛋糕裙,進到浴室換上,然後馬不停蹄地下樓直奔“幹杯”。
夜幕降臨,遍地霓虹。
沙灘換了一種方式被點亮。
許佳禾輕輕推開酒吧的玻璃門,擡腳走了進去。
和尋常酒吧的現代化不同,這家名為“幹杯”的小酒吧裝修偏複古木質風格,店内不少桌椅和裝飾都保留了木頭紋理,牆上挂着不同年代不同風格的唱片,門口還放着不少大型綠植。
走進來的那一刻,就好像誤入了一間古老的秘密樹洞。
店内也沒有令人眼花缭亂的彩色光線,除了最靠裡的舞台位置打着一束柔和的白熾燈光,其餘地方多以暖黃調為主。
許是天剛黑的緣故,此時店内喝酒的人還不是很多。一個男青年正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彈動撥片,低聲吟唱着某首不知名的文藝歌曲。
氛圍松弛而又和緩。
許佳禾慢慢收回視線,徑直走向吧台。
剛拉開高腳凳落座,裡面的年輕調酒師就聞聲走了過來,一面擦着吧台,一面例行公事地開口詢問:“美女,想喝點什麼?”
酒單是一本黑色手繪冊。
除了酒名和價格,還貼心地用水彩畫了每種酒的成品圖。許佳禾低頭掃了一眼酒單,随口問:“有什麼推薦嗎?”
聽到這話,調酒小哥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眼看了過來。
許佳禾這才得以看清對方的樣貌,以及微暗燈光下,對方左耳上那顆頗有個性的黑色耳釘。
也許是把她當成了酒吧小白,調酒小哥簡明扼要地給出選擇方向:“想醉?還是不想醉?”
鮮少聽到這麼接地氣的問法,許佳禾擡眉,頓時來了興緻。
“醉一點點就好。”
似是被她的配合吸引,對方盯着她看了兩秒,而後露出個笑容:“那就‘大都會’?”
“因為你擅長?”許佳禾調侃。
“不——”調酒小哥擦着杯子,擡頭重新對上她的視線,聳了下肩:“因為我覺得你像漿果一樣甜美又危險。”
“……”
許佳禾噗嗤一聲笑出來,合上酒單推過去:“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誇我嗎?”
“當然!”對方毫不避諱地承認,轉身拿酒之前,挑眉丢下一句:“叫我Colin就好。”
去酒吧喝酒,最不乏聽到這種拉扯的玩笑和話術,也就圖個開心。
顧客高興了,說不定還會多點幾杯,他們也有提成。許佳禾一笑而過,自然不會當真。
Colin的調酒動作利落又熟稔,算得上賞心悅目。
但許佳禾當然不是第一次來酒吧,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看人調酒炫技,托着下巴看了一會兒,便移開了目光。
舞台中央,抱着吉他的男歌手已經換了一首歌,聽起來像雲城當地的特色民謠,節奏舒緩,帶着别樣的味道。
許佳禾安靜聽着,直至Colin将酒推到面前:“您的大都會,請慢用!”
“謝謝。”
随着時間推移,酒吧内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Colin也跟着變得忙碌。
許佳禾端起酒杯微抿一口,淡粉色酒液裹挾着酸甜在口腔内蔓延,帶着不甚明顯的酒精氣味,杯沿用以裝飾的檸檬皮香氣似有若無,的确是一款适合坐着打發時間的雞尾酒。
酒吧玻璃門上挂了鈴铛,每當有人推門進來,都會帶出一串清脆聲響。
——好似角色登場前的預告。
有時是穿着閑散、前來晚酌的當地人;有時是風塵仆仆、來短暫歇腳的背包客。伴随着鈴聲漸密,酒吧内的氣氛也逐漸熱鬧起來。
當門口的鈴铛又一次響起時,許佳禾好奇地側目望了過去。
這次進來的是個身形挺闊的高個男人。穿了身黑色沖鋒衣,拉鍊一絲不苟地拉到下巴位置,底下又是黑褲黑靴,跟清爽的夏日顯得格格不入。
但在日均溫極其穩定的雲城,倒也不算奇怪。
不知為何。
許佳禾莫名覺得這身衣服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兒,腦海裡又實在搜尋不到與之對應的記憶。
此刻,男人單手拉着金屬門把手,微偏着腦袋,看不太清臉。
在确認身後沒有人後,男人才随意地收回手,任由推拉門随着慣性合上。
而後掀眼,慢條斯理地朝酒吧内部環視了一圈。
另一邊。
在男人扭過頭的一瞬間,許佳禾稍愣,适才那點無端生出的熟悉感頓時找到了來源。
——她見過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