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鳴沙山的月牙泉。
她順着沙子跟着旅行團往上爬時,不小心沒站穩,差點摔倒,還好背後及時伸出雙手扶了她一把。而當時扶她的那個人,就是眼前這個一身黑的男人。
不過他似乎不太愛說話,也不太愛搭理人,她都沒來得及開口道聲謝,他便自顧自往前走了。
在那之後,他們好像又遇見過幾次。
在日月山,在莫高窟,在茶卡鹽湖,在青海湖的百畝油菜花田……
但都沒說上什麼話就是了。
細細數來,兩人見過面的次數還真是不少呢。
許佳禾想。
或許是卡座和散台被結伴而來的人零散占據,又或者是不太喜歡靠近人群,男人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許佳禾所在的吧台,并朝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目測一米八五往上,身材比例也不錯,妥妥的三七分。尤其是那雙包裹在黑色長褲下的大長腿,随便一邁就頂别人兩三步。
走起路來帶風似的。
因着距離快速拉近,許佳禾的視線不可避免地同男人對視上。
不過瞧着對方臉上毫無波動的神色,似乎并沒認出她來。
眨眼間,男人已然走至吧台前,随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同許佳禾隻隔了一個空位。
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多,Colin有些忙不過來,還在吧台另一頭給前面兩位客人調酒。見狀,提聲往男人這邊招呼了聲。
男人也不介意。
輕點了下頭,而後擡手拿過面前的酒單看了起來。
男人劍眉鳳目,鼻峰高挺,表情淡淡。在頭頂排燈的昏沉光線下,眉眼被勾勒得愈加深邃。
皮膚也比剛剛在門口瞧着白些。
額間發梢松散垂落,隐約還有些濕潤,像剛洗完頭還沒吹幹。
上次匆匆一瞥,無暇細看。
現下這麼近距離一瞅,許佳禾迅速在心裡對眼前的男人下了個結論。
——是個極品帥哥呢。
許佳禾自認不是看到帥哥會目不斜視的那類人,更何況對方還幫助過她,怎麼着也得謝謝人家。于是主動搭話:“好巧啊,又見面了!”
聞言,男人停住翻頁的動作,轉過頭,下意識朝她身側瞥去一眼。
确認她是在跟他說話後,才慢慢對上她的眼睛,略顯遲疑地開了口:“請問,我們認識嗎?”
不但人長得帥,聲音也蠻好聽呀。
許佳禾暗暗地想。
“你不記得了?我們見過面的。”許佳禾也不覺得尴尬,自來熟地繼續說道:“在月牙泉,爬沙,我不小心摔倒,是你扶了我一把!”
“……”
在她一步步抛出的提醒信息裡,男人斂眉,眼神若有所思。
片刻,才像是終于勉強記起了,這件在旅途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以及她這号人物。
眉目稍稍舒展。
“抱歉,我有點臉盲症。”男人擡眼,唇角輕牽,解釋道:“很難記得不經常見面的人。”
許佳禾頓了頓,小聲說:“原來是這樣啊……”
恰巧這時,Colin招待好前面一桌的客人,朝他們這邊走來。
許佳禾大手一揮,語氣豪邁:“上次還沒來得及謝你,今晚你随便點,我請客!”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出乎意料的,男人彎唇,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好意。轉頭将酒單遞給Colin,淡聲道:“你好,一杯威士忌,加冰。”
Colin問:“有什麼大緻偏好嗎?”
“沒有,你看着來。”
……
看着男人點酒時禮貌又不失從容的姿态和應答,許佳禾挑眉,看來這人也是個經常喝酒的。
但相比這一點。
更讓許佳禾感到意外的,是男人點的酒。
威士忌作為基酒中相對突出的烈酒,入口醇厚濃烈,味道也因人而異,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調制成适口性更好的雞尾酒。
酒吧裡那些直接喝威士忌的人,要麼是真的鐘愛威士忌帶來的不同口感,要麼就是點來裝X用的。
當然也不乏好奇嘗鮮的人。
但後兩者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而身旁的這個男人,明顯不屬于後兩者。答案顯而易見。
正因如此,許佳禾才會感到驚訝,這樣一個寡言少語、還自帶臉盲症萌點的帥哥,居然會喜歡這麼猛烈的一款酒。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感?
這麼一想,許佳禾的視線不免在男人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忽地側眸看了過來。
許佳禾猝不及防,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就這樣直直地掉進了男人的眼底。
“……”
好尴尬。
偷看居然被當事人發現了。
如果非要找個成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許佳禾覺得沒有什麼比“外焦裡嫩”四個字更合适了。
扭頭裝作無事發生也不是,繼續看着也不是;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神啊,誰能來救救她!
就在許佳禾内心一番掙紮,打算破罐子破摔之際,面前的男人卻先她一步,主動出聲打破了這凝滞的氣氛。
“你好,柏梵。”
話音落下的同時,男人朝她伸出手:“梵高的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