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還抱有那麼一絲僥幸,那麼現在,許佳禾幾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柏梵口中那個逃避相親的相親對象。
——就是她。
同名同姓、梧川、從小認識、多年未見、相親爽約、和大學男友結婚……
每個條件都一一對上了。
這絕對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釋的。
倘若讓柏梵知道那個變相甩了他的相親對象現在不僅被人綠了、婚事告吹,此時此刻,還正坐在他的身旁聆聽着他鮮為人知的少男心事。
那場面……
一定會很兇殘!!!
許佳禾想想都覺得後背一涼。
她不自覺放輕了呼吸,想縮減自己在這場聊天中的存在感。
偏偏天不遂人願,沒等她做好心理建設,隔壁的男人忽然側過頭,似是想起什麼:“對了,說起來,她的名字和許小姐同名同姓呢。”
許佳禾:“……”
突然被點名,許佳禾下意識地“啊”了一聲,而後努力保持淡定:“是嗎?那還挺巧的……”
為了不引起男人的懷疑,她假裝不經意地補了句:“不過我是土生土長的南君人。”
“哦,那還真是可惜。”柏梵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指尖輕敲台面,不緊不慢地說:“我聽許小姐的說話習慣,還以為我們是老鄉呢。”
“……”許佳禾心裡咯噔一聲,勉強擠出個笑容,繼續胡扯:“可能是因為我在梧川上的大學,耳濡目染,口音難免有些影響。”
像是覺得這樣還不夠模糊個人信息,許佳禾坐直了些,接着說道:“這不是剛畢業嘛,跟風出來畢業旅行。”
說完,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男人的反應。
好在柏梵在聽完她的這些話後,隻是彎了彎唇。
他收回眼,仰頭灌了口酒,似乎沒有要再問下去的意思。
這個話題有驚無險地就此結束。
許佳禾悄悄松了一口氣,往裙子上抹了抹手心的細汗,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誰說這幾年沒有好的恐怖片,這不就是嗎?
簡直比恐怖片還恐怖片!
太!可!怕!了!
許佳禾捏着杯子,抿了口隻餘淺淺涼意的雞尾酒,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跑!!!
她得趕緊跑。
再在這兒待下去,還指不定會聊到什麼地方。
要是暴露就完蛋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許佳禾屏聲靜氣地調整了下坐姿,偏了偏身子。然後從錢包裡抽出待會兒要付的錢,偷偷端起杯子将裡面的粉色酒液一飲而盡。
由于喝的太急,尾調的酒精氣味一擁而上,她差點被嗆到。
許佳禾也顧不得五官皺在一起,小聲放下杯子,将幾張紅色鈔票壓在杯子底部,慢慢挪下高腳凳。
直到雙腳接觸到地面,她才敢發出聲音,語速飛快地朝着吧台前的兩人丢下一句:“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錢我放這兒了!再見,拜拜,see you later!”
“……”
說完,絲毫不給兩人反應的機會,她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為了不顯刻意,許佳禾開始是快走,待靠近酒吧門口,幹脆直接小跑了起來,仿佛身後又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兩個男人扭頭望去時,也隻夠瞧見那一抹消失在門尾的飄逸藍色裙擺。
Colin拿過壓在杯子下的錢簡單清點,發現多出不少。看了看門口,小聲咕哝:“怎麼走那麼着急啊?還沒來得及找錢呢。”
吧台前的男人眸色加深,此時仍盯着門口的位置。
聽到這話,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極輕地說了句:“可能是因為心虛吧。”
Colin沒聽清,以為是在和他說話:“先生,你說什麼?”
“哦,我是說,”柏梵慢慢收回目光,随後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手裡的古典杯,神态相較不久之前多了幾分沉穩冷然:“品味不錯。”
這句話無意是對調酒師的一種肯定。
挑了這支威士忌的Colin聽着自然高興。
而後,就看見吧台對面姿态慵懶的男人擱下杯子,平聲道:“再來一杯吧。”
見狀,Colin正要擡腳去吧台另一邊取冰,就聽那道磁醇的嗓音淡淡補充:
“——純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