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戴如雁不是她姚青的親生女兒,是戴大順前妻留下的,但是在戴如雁很小的時候,姚青就嫁進戴家開始照顧她了。
那一年,姚青前夫出了意外而死,她剛守寡不久,就被晚上摸上門的戴大順占了便宜,前夫的大哥嫌她丢人,收了戴大順的彩禮,逼迫她嫁到了戴家。
姚青嫁過來的時候,戴如雁才剛剛十歲。
由于她親媽跑了有兩三年了,所以她平日沒人照顧,自己年紀小也打理不好自己,整天頭發毛躁蓬亂,穿着髒兮兮不合身的衣服,比起同齡的孩子來,顯得十分瘦小赢弱。
雖然隻有十歲,但已經被她奶奶和父親指揮着下地幹活,洗衣做飯,偶爾閑下來就隻會縮在角落裡怯怯地看人,讓姚青見到她後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
所以,在後來的十幾年裡,姚青盡心盡力的撫養她長大,照顧她飲食起居,不顧戴大順的反對供她讀書,對她視如己出。
雖然跟戴大順的夫妻關系一直冷淡,但姚青一直覺得自己跟戴如雁兩人的母女關系還算和睦。
哪能想到,如今她前腳出了事,戴如雁後腳就擺出這副嘴臉?竟然說自己沒有把她當成女兒過,她戴如雁的良心難道是被狗吃了嗎?
身上的擦傷和腿上骨折的地方因為情緒激動,傷口裂開了,向外滲出血來,頭似乎也更疼了。
姚青使勁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質問道:“戴如雁,你說這話不覺得虧心嗎?你之前在你奶和你爸手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天天幹活!是我來了以後照顧你的衣食起居!是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我不圖你感恩,你至少也不能忘恩負義,颠倒黑白吧!”
“你還有臉提我奶?我奶當年就是被你打的癱在床上起不來的!我奶癱在床上以後,你才伺候了她七八年,就把她給作賤沒了!你敢說你不是記恨她之前打罵你,才故意把她折磨死的?你說我奶讓我吃不飽,穿不暖,那是她故意讓我吃不飽穿不暖嗎?我小時候,大家吃集體大鍋飯,哪家人能吃的飽穿的暖?這也能成你編排我奶的理由?她老人家都去世這麼多年了,你能不能積點口德?你這樣不修口德,怪不得得了治不好的絕症呢!”
聽了這話,姚青都震驚了,戴如雁她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戴如雁小時候那會兒,農村人過的是集體生活,條件雖然苦了些,但是那幾年風調雨順,又沒什麼自然災害,糧食年年豐收,哪裡還有人吃不飽飯?
再說戴如雁的奶奶王桂花,當年可是個遠近聞名的厲害人。戴大順的前妻,戴如雁的親媽,據說就是不堪婆婆的打罵,偷偷跑掉的。
姚青進門後,王桂花因着前兒媳被她打罵跑的事安分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就故态複萌。姚青那時候經常被她跳着腳指着鼻子罵,有時候她罵地不解氣還會上手去打,總之沒少被她磋磨。
後來一次,王桂花因為點瑣事不順心,就掄着手裡的棍子要撲過來打姚青,姚青往旁邊躲了一下,她一下子沒收住腳撲空了,摔了一跤閃了腰,這才癱瘓在床的。
王桂花癱在床上動不了,可是她心裡對姚青恨啊!她覺得,若是她當時去打姚青的時候,姚青沒有躲,讓她打實在了,她也就不會摔那一跤!她不摔那一跤,也不會癱在床上,變成一個廢人!
所以她在床上癱着也不消停,隻要有人來看望她,她就颠倒黑白跟人哭訴,說她命怎麼這麼苦,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娶了這麼個惡毒的兒媳婦,把自己婆婆都打癱瘓了!老天不長眼!怎麼不快把這惡人收了喲!
因着王桂花這樣颠倒黑白,戴大順和戴如雁也不願替她分辯,姚青又沒有辦法自證清白,村裡人雖然知道王桂花喜歡作踐兒媳婦,但聽說姚青竟然把王桂花打癱瘓了,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姚青做得太過分。所以慢慢地,姚青在村裡就有了一個打老人的不孝名聲。直到現在,姚青回到村裡,還不時會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想到此處,姚青隻覺得的腦仁被氣的突突的疼!她原本以為丈夫混賬也就算了,至少繼女還算乖巧懂事,自己在戴家辛勞這些年也不算白費,哪知道這父女兩人竟然是同樣的狼心狗肺!
她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不顧身上的傷痛,猛地撐着坐起身,揪住戴如雁啪地給了她兩耳光!
姚青這一耳光用了死力氣,戴如燕的臉迅速地腫了起來!
戴如雁挨了打,尖叫一聲,使勁把姚青推開,姚青向後一倒,後腦勺正好撞在堅硬床角上,一陣劇痛襲來,姚青掙紮伸手一摸,隻見滿手是血!
看到血,戴如雁吓得又是一聲尖叫,連聲喊道:“爸!爸!你快來啊!”
房門被撞開,戴大順沖了進來,一看到這樣的情景,馬上對戴如雁說:“别管她,我們走!”
戴如雁哭道:“不管她的話,她流了這麼多血會不會死啊?她死了我是不是就成殺人犯了?”
戴大順一把拖走女兒:“說什麼傻話!這傷怎麼就不能是她車禍留下的?再說了,就算你沒有推她,她也是得了癌症的人,沒幾天活頭了!我們快走!到時候她死了也跟我們無關!”
父女倆很快走了。
姚青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很快覺得自己手腳一陣麻木,頭腦眩暈,眼前陣陣發黑,嘴巴似乎也張不開了,臉上感覺也越來越麻木。
她心中絕望,這是腦溢血的先兆啊!她竟然被戴家父女氣成了腦溢血!但眼下這個情況,她躺在床上不能動,家裡沒有電話,自己也沒有手機,連向外求救都很難!
姚青絕望地躺在床上,劇烈的疼痛漸漸把她淹沒,直到意識渙散的那一刻,她心中怨憤和不甘達到了極點!
。。。
不知過了多久,姚青的意識慢慢回攏,耳邊有個聲音像是隔了無數道霧,朦朦胧胧地響起:“……姚青……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