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洗塵去人家穿雲樓論道一次,還把人家門派的蓮花挖了兩株帶回來,移栽進扶桑樹下的湖中,就是不知道花的問題,水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反正蓮花移栽進去之後葉子便黃了,蔫頭耷腦,怎麼看都是一副短命相。
但畢竟是一片好心,拂月本想找個借口安慰一下慕洗塵,但是張了張口,确實找不出什麼好借口。
還是一旁的謝臨遠及時解圍:“已經入秋,應是花季過了,或許過一個冬天,來年就活了也說不定。”
拂月最會趁坡下驢:“對,明年肯定好,師兄你莫要傷心,呵呵。”
慕洗塵目光終于從半死不活的蓮花移到拂月身上,然後移到她身後的謝臨遠身上,這小孩自入門起就一直低眉順眼,頭垂的比那将死的蓮花還要低,導緻很長一段時間,慕洗塵都沒記住他究竟長什麼樣。
拂月打哈哈将這事一筆帶過,磨着慕洗塵去教自己下棋,打發謝臨遠去泡茶,謝臨遠本想跟着她,但注意到慕洗塵在打量自己,立馬又低下頭,應了句是便退下了。
睡了一天一夜,拂月總算感到沒有那麼乏力,但無奈她對下棋一竅不通,如今聽着慕洗塵的指點昏昏欲睡,時刻覺得自己能夠回去再睡一天一夜。
拂月不會下棋,下棋這麼費腦子的事,怎麼會有人用它來做消遣呢。
慕洗塵倒是很耐心,一邊布棋局一邊和拂月說:“下棋磨性子,最适合你這種坐不住的人。”
拂月知道他這是暗戳戳說自己不該不聽話,私自下山,險些釀成大錯,她不敢辯駁,畢竟人家說的在理,隻能強打着精神看棋局。
“昨夜我來的時候你那小弟子還在門外守着呢,你還需他幫你守夜?”
“是嗎?”拂月沒當回事:“可能是晚上睡不着,随便逛逛,你昨夜什麼時辰來得?”
“子時剛過,昭陽經昨日一事心神俱疲,早早就睡了,你那小弟子倒看起來不痛不癢。”
“畢竟已經結丹,自然比昭陽皮實些。”
慕洗塵又落下一子,擡眼看拂月:“少見你對人如此信任,你便沒覺得這孩子怪異嗎?”
“怪異便對了,若幹年後,你我可都是死在他手中呢。”拂月又落下一子。
拂月之前已經和慕洗塵說過自己重活一世的遭遇,也将上一世種種告知了慕洗塵。慕洗塵和她反應一樣,下意識反應就是将謝臨遠除之而後快,可惜,一直下不了手,不是心慈手軟,而是他無從下手。
“拂月,你可想清楚了。”
拂月現在想要放棄,尋找其他辦法消弭謝臨遠身上的邪炁,可慕洗塵還是尋找機會,除掉謝臨遠。别看她師兄一副面慈心軟好說話的模樣,然而掌門這個位置,靠的從不是寬于待人就能坐穩固的,更何況當年就是廣明門前輩一念之善,才導緻魔族入侵,整個門派都險些被滅。
當年的慘案發生時,拂月因為重傷陷入沉睡,所以沒有看見,慕洗塵可是親眼目睹,若不是最後幾位長老臨終前将全部靈力傳輸給他,助他直登大乘期,怕是現如今世間已經沒有廣明門了。
因此别看慕洗塵現在一副面慈心軟好說話的模樣,然而他這些年,一直都秉承着甯可錯殺一千都不放過一個,百十來年和妖界暫時結盟,但至今都沒讓任何妖邪踏入過廣明門的地盤。
倒是拂月,表面看她冷情,實則心更冷,真真切切是表裡如一。
慕洗塵唯一信任的便是拂月,拂月也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她将慕洗塵撥亂的棋子放好,裝作若無其事回答:“他沒事,師兄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見拂月不松口,慕洗塵也不好追究什麼:“你自打上次渡劫險些走火入魔後,性子都變了許多,左右是你的弟子,自己看顧好,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事。”
“嗯?”
“你修行過快,根基不穩,師尊在世時曾說過,你缺失一魂,稍有差池就可能走火入魔,如今雖然有幸找了回來,隻是寒毒一直沒除,你貿然下山靈力消耗太過,玄黓告訴我,寒毒已經侵入你内丹。”
說到最後,慕洗塵也不由蹙眉,他對外一直聲稱,自己這個師妹向來乖巧懂事,但僅限于兩人沒有分歧的時候,實則拂月的主意比誰都大,而且她幼時沉默寡言,日常三天說不了一句話,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剛結丹就四處下山除妖,别說慕洗塵這個師兄了,就是當年師尊在世的時候也拿她沒辦法。
拂月沒吭聲,沒辦法,心虛,好半晌才小聲嘀咕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慕洗塵沉思片刻,才道:“早日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