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灼華想不出結果,回頭看了眼柏塵竹,沒想到和偷看兩人的柏塵竹對上視線。
“啊,你醒了?”周灼華詫異道。
“醒了。”柏塵竹把臉上擋光的衣服拿下來,坐起身,車子正越過畝畝農田。
天色漸暗,車子停在了高速附近的一處荒地上,周灼華去轉角處方便。兩人在原地等。江野抽着煙,火光在黑暗裡一閃一閃的。
柏塵竹視線在髒污的車外殼停留一瞬,便試圖搶他的煙,“有害健康。”
“得了吧,現在不抽以後沒得抽了。”江野一手擋住他,一手撣了撣煙灰,渾不在意道。
柏塵竹靠着車窗,看着漆黑的遠方,輕聲問,“我還不知道你們要去哪。”
江野的動作滞住,随後若無其事地吸了兩口煙,緩緩吐出個煙圈,含糊道:“還能去哪?你想去的浮雲市。”
“哦?”柏塵竹側頭盯着他,逡黑的鳳眼含了幾分笑意,想從其面色中看出什麼來。
然而江野不為所動,愣是沒讓柏塵竹看出什麼異樣。
兜兜轉轉,結果還是要去那裡。
“浮雲市呀。”柏塵竹緩緩湊近,眉眼飛揚,殷紅的唇角上揚,聲調九曲十八彎,含着幾分捉弄的揶揄,“是誰當初說‘就不去浮雲市’的?”
江野靜靜瞧着他,咫尺間,柏塵竹看見那桀骜面容少了幾分鋒銳,難得顯得平和。
火光一點一點燃到指尖,燙及皮肉,江野倏然回過神,把煙蒂踩到腳下,直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揚起的語調十分熱情:“姐,你好了?”
柏塵竹哼笑着,沒有戳破某人逃避的心思。
周灼華走過來,隐約察覺出兩人間奇怪的氛圍,她點點頭,“天色不早了,我們是繼續上路還是找個地方休息?”
其實路程并不算遠,隻是中途有些道路崩塌,不得不繞了些路。
而且……周灼華看向斑駁的越野車,他們路上還遇到了一些變異的東西,江野面不改色撞了上去,周灼華現在仍心有餘悸,面色發白。
柏塵竹放過了某人,勾着唇角放松地挨着車邊,抱臂而立,“我随意。”
周灼華看向他,提議道:“那繼續走?可我和江野輪着開了一個下午的車,有些累,要不你來輪換一下?”
柏塵竹正站在地上打量四周。聞言,視線落在周灼華身上,頗為遺憾,“我不會開車。”
周灼華一噎,看向江野。江野顯然沒想到這種情況,他緊皺眉頭:“你不會開車?”
柏塵竹應了聲,平靜道:“家裡窮,我勤工儉學,沒多餘的錢去學車。”
理由合理得讓人沒法質疑。
其實他早年拿過駕駛證,隻是後來在天天堵車的大城市上班,兼之沒買車,駕駛證就荒廢了,早就忘記怎麼開。和沒學過車的人區别不大。
但這一說,肯定又要解釋今年才21歲的他‘早年’是多少年前,總不能是未成年的時候吧?
車子停在路邊,不遠處是施工場所,黃色的挖掘機和挖到一半的巨坑就在眼前。周圍被清理幹淨,一眼過去都是平坦的泥土。
周灼華打圓場,“沒事,那今晚都休息,也讓車子休息一下,輪胎都發熱了。這地方沒看見喪屍,安全,而且幾乎沒有遮蔽物,有什麼危險方便及時開車離開,很适合。明早我和江野換着開。好在這裡離浮雲市不遠了,再開一天就能到。”
路上遇到的‘障礙物’太多,見到車子就和見了光的飛蛾一樣撲過來,車子才開了一天,外殼和輪胎就變得髒兮兮,被撞出一個個斑駁小坑。
為了讓那些東西不卡住輪胎,三人就地取材,花了不少時間去清理,身上都是血污。
江野早就習慣了,此刻面不改色。柏塵竹面色泛白,給自己洗腦這些都是‘假的’。而周灼華反應激烈,吐了好幾頓才習慣面對這些殘肢斷臂,到現在還臉色鐵青。
周灼華忍不住吐槽道:“到底誰才是學醫的。”
江野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嗅了嗅衣服上的車味,眯着眼向某個方位看去,擡手指着挖土機邊上的位置,蠢蠢欲動,“那裡有鐵皮房,是不是有臨時用水?”
周灼華和柏塵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漆黑裡,他們看不到臨建房的廓形,然而江野笃定的語氣似乎真的看見了。
周灼華狐疑道:“你視力什麼時候那麼好了?我怎麼沒看見。”
江野輕輕‘啧’了聲,理所當然插着兜道:“你近視,我視力當然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