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緻劍道修出來了三個大癫子這件事,大概明日就會傳遍整個上仙界。
這邊百戰昆侖的名聲岌岌可危,另一邊晏笙看着已然氣急的謝時淵,隻覺得又好笑又無奈。
無奈在,妖族祭司不是一個會疼惜他的。
妖族不會在意這樁婚事到底是不是良緣,如今就算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妖族也會讓他們如期成婚。
所以無論今天謝時淵怎樣的醜事被捅破,這樁婚還是會繼續。
不過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才會毫不顧忌得罪謝時淵和褚九桉。
他現在完全樂得看戲。
可謝時淵雖氣到說不出話,與謝時淵同門情誼甚笃的褚九桉倒是坐不住了。
“孟師兄,我師兄天資綽約,即便選來的是青丘族神裔九尾狐也配得,怎麼就苦海無涯了!?”
區區有蘇狐族配他們不滅天之上陽關峰的大師兄,根本就是高攀!
這聽起來似乎沒問題,但在場其他人都知道,壞了。
有的話私下能說說,心裡也能嘀咕,但就是不能說出來啊。
果然,一直坐在上首從沒開口的妖族祭司驟起冷笑。
鳳眼銳利直射褚九桉,酒盞狠狠丢回桌案,脫口便是上位者的蔑視和警告:“神裔?全青丘有且僅有三位,這位小友倒是胃口不小啊。”
在場所有弟子都噤若寒蟬。
唯有晏笙好心情地感知了下還在識海裡呼呼大睡的小狐狸。
場面越發不可控,餘玦仙尊摩挲茶盞的動作也終于驟然停滞,沉聲開口道:“祭司,孩子們尚且年幼,口不擇言罷了。”
話雖帶着笑說,可卻瞬間施壓而去。
謝褚兩人心裡一咯噔,忙跪倒在地連聲道:“弟子無禮,還請掌門仙尊、祭司息怒。”
身為百戰昆侖巅的大師兄,殷無暝也适時起身立于原地拱手,當然,他面上沒多少歉意。
祭司哼了一聲,餘玦仙尊便又道:“奉陽,好好管束你的弟子。”
旁側的奉陽忙起身應說:“是,陽關峰定會給掌門和祭司一個交代。”
此事到這裡,祭司也不再繼續了。
誠然,若非觸及妖族利益,她不會管其他的人或事。
于是乎,一場宴席之上的紛亂便就這樣偃旗息鼓。
隻是底下人還會如何談論,這便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了。
殷無暝沉沉看了眼又開始相對飲酒的掌門和祭司。
果然不把底下人當人,眼裡隻有利益,活像個資本家。
“哎。”
這邊無奈歎息,另一邊的晏笙倒是對謝褚二人的吃癟喜聞樂見。尤其是在宴席散後,奉陽指着他的兩位弟子怒罵,他站在遠處笑得更是順心。
又聽奉陽罰這二人去苦涯思過,他不禁眯起眼。
天賜良機,時不我待啊。
于是月上中天的時刻,狐狸悄然翻窗而出,猶入無人之境般疾速奔向苦涯。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離開院子的時候也正有一人為着道歉踏空而來。
提着桃花酥的殷無暝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
?
他那麼大一隻狐狸呢?
……
苦涯終年大雪,萬丈懸崖下豢養着數不清的靈獸。
在這裡,被罰的弟子均會被壓制修為,近乎與凡人無異。
如今的謝時淵和褚九桉,在晏笙眼裡形同待宰的羔羊。
隻恨不能真的一爪子拍死這兩人。
但他雖不能留下狐妖行兇的證據,卻不代表不能做些别的。
晏笙看着跪在苦涯之頂正忍不住渾身發抖的兩人,尾巴一甩,九尾狐幽幽張嘴吐出一口妖氣。
妖氣相攜肆虐撲向兩人,剛一吸入雙眼便登時被蒙上一層白霧。
待确定兩人已被幻術所控後,晏笙才抖了抖尾巴一步步走到兩人的面前。
他滿含惡意地想着:想要看九尾狐是吧,那就給你看個夠。
慢慢地,身形越來越大,再在夜色中披起可怖黑暗的僞裝,最終凝成巨型九尾狐的輪廓。
褚九桉無意瞥見眼前的黑影,倏地瞪大眼。
那黑影身後的尾巴輪廓一看就是九尾狐。
怎麼又是!?
他當即尖叫:“師兄!九尾狐!”
謝時淵看不見眼前的黑影,隻當褚九桉又犯了病,斥道:“都到這了,你還管什麼九尾狐呢?”
褚九桉渾身僵住,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卻無論怎麼瞪眼去看都看不真切黑影的模樣。
眼見黑影越來越近,輪廓卻愈發扭曲,褚九桉隻覺毛骨悚然,仿佛有細小的冰針順着脊椎攀爬而上。
而當那黑影停在他眼前擡爪探來的瞬間,陰冷的真實刺痛感猛地自他天靈蓋炸開,這回就連牙齒都開始打顫,抓着謝時淵就哭号:
“真的是九尾狐!師兄你快看啊,就在我們面前!”
“可你面前什麼都沒有啊?”
“真的有!啊啊啊狐族怎麼追着我們殺啊!我們快走吧!快走啊啊啊師兄!”
褚九桉開始瘋狂尖叫大喊,形容實在凄慘,這回連謝時淵也正色起來。
可私自離開苦涯的後果他們誰都承擔不了。
謝時淵扶着褚九桉的手臂,強行鎮定道:“你好好想想,全天下的九尾狐加在一起都沒有五隻,青丘還獨占了三隻,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褚九桉大哭,他此刻已經聽不進去話:“肯定是因為我今天說了它們,狐族記仇,它們來報複我了!”
他幾乎完全相信了自己的猜測,甚至慌不擇言:“師兄,你說神裔是不是真的是神族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