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從來都沒被人抱着腿護在懷裡過，但他還是知道的，這應該是抱小孩子的姿勢才對。

好奇怪哦，他心裡想着。

殷無暝松開人，倒是擺擺手，“剛才手裡還拿着劍，沒想那麼多。”

他一個人久了，死亡界限都能反複橫跳，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就更無所謂了。

晏笙扶額，選擇不再糾結年紀小和擁抱這兩個都略顯尴尬的話題，繼續着眼觀察周圍。

隻見樹下的景象，一切竟都是反過來的。

譬如原本紮根在底的古樹此刻卻是懸在天上，根脈遮天蔽日，一時望不見邊際。

而遠處一座高山上，一隻通體雪白的吞天巨獸正卧在地上酣睡。

晏笙看着那隻巨獸的模樣，很快就對上号：“神獸白澤。”

這可是劇本以外的存在，殷無暝不禁愣了愣。

晏笙也有些疑惑：“可是神族不是都已經沒了嗎？”

話音剛落，白澤神獸悠悠轉醒，睜眼時晏笙和殷無暝都僵住了身子。

白澤的一步，便已是數百裡。直到站在兩人面前時，晏笙隻覺自己此刻不過是神獸腳下的一隻螞蟻，輕而易舉便會被碾壓殆盡。

他果斷拱手行禮：“晚輩有蘇狐族晏笙，見過白澤大人。”

一旁的殷無暝則是向前一步護在晏笙身前，跟着俯首道：“晚輩殷無暝，見過大人。”

白澤看了看兩人，口吐人言：“嗯？”

兩個都早已死過的活死人？它眯了眯眼，仔細又看了看。

天狐？以及…天外之人？

晏笙和殷無暝都低着頭，沒人察覺到神獸眼眸中忽閃而過的暗芒。

白澤忽然施法，漸漸變作一白發垂地的青年男子。男子膚色雪白眉心一點紅，抱着手一臉倨傲地說：“這裡是神界。”

晏笙和殷無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訝之色。

白澤說完這話就轉身向着另一處走去，淡淡道：“能來到這裡，看來你們修為不俗。”

晏笙和殷無暝緩緩跟上去，順便偷偷打量着隻在傳說中存在的地方。

白澤頭也不回便已察覺到兩人的好奇，“不用懷疑，你們能看見的自然是我想讓你們看見的部分，幻影而已。”

晏笙恍然大悟，難怪他隐隐覺得眼前都不真實。

“大人一直都在這裡？”

白澤：“是啊，外面現在是什麼模樣了？”

殷無暝淡笑回答：“太陽底下無新事。”晏笙也回答不上來，隻能跟着颔首。

但幸好白澤似乎也無所謂兩人的回答，“算了，我也懶得管，快點把事做完我要回去接着睡覺。”

他擡手一指，遠處頓時出現一座在雪山之上矗立的神殿，“裡面有他們留下的東西，你們憑本事去拿。”

晏笙昂頭看着直入雲端的高山，難道就這樣簡單？

隻是登高？

白澤似乎看出了晏笙的困惑，冷笑一聲說：“神族的東西，要麼命裡屬于你，要麼拼了命才拿得到，别小看了。”

說完這話，他又興味地掃了眼兩人。

“去不去？不去我就關門送客了。”

晏笙當然是想去，他就是為這個來的。至于殷無暝，他果斷祭出四字真言——“來都來了”

就當陪小狐狸走一遭呗。

隻不過臨出發前，他終是沒忍住問了一嘴：“白澤大人，我們如果在這試煉裡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透了？”

話裡隐隐藏着期待。

晏笙皺起眉，白澤倒是涼涼瞥過兩人，“我是神獸，沒興趣殺人，怎麼進去的就怎麼出來。”

這就是死不了的意思呗，殷無暝有些失望，晏笙倒是悄悄松了口氣。

于是兩人就這麼頂着風雪，邁出了上山的步子。但剛一走上山階，晏笙就意識到問題很大。

這裡不似外界風雪，即使調動全身功法護體卻也還是招架不住肆虐的寒氣。而這階梯上似乎還有着某種古老的禁制，會影響登山者的意志和魂魄，讓人不得已生出打道回府的念頭。

如今他剛走出去不過百步，就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

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變出九尾金身，用原型登山。

可他不能在殷無暝面前暴露。

殷無暝跟在晏笙後面，倒是一臉的輕松，隻不過行動間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幾句。

很難，如果自己不是化神境，早就走了，不過小狐狸倒真是個意外，居然能撐這麼久。

他才想着，卻聽忽地一聲悶響乍起。

“砰——”

烏鴉嘴是吧！？

殷無暝急忙望去，隻見晏笙已經跪倒在地。

走上前扶住人，他擡手把垂在晏笙臉側的發絲向後攬去，柔聲問：“怎麼樣？”

晏笙看了眼殷無暝，搖頭暗道：一心兩用果然是麻煩。

“時間不等人。”外面的事一天一個樣，他沒功夫在這裡浪費。

殷無暝看着晏笙幾乎快要被咬破的嘴唇，輕歎了口氣，“好吧，你既下定決心，我幫你便是。”

說完這話，他反手召出出雲劍，把劍柄塞進晏笙手裡。

“握緊。”

他自己則是握住另一端，邁開步子走在晏笙前頭。化神境的仙君頓時展開護障，擋住了漫山肆虐的風雪。

晏笙愣愣看着眼前的紅色揚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