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熟悉感掠過心頭。
她盯着屏幕上報道裡那個帶着括号“GY”的公司全稱标識。
幾秒後,猛地合上電腦。
她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闆上,快步走向客廳角落裡那個從歸仁澤車上抱回來的紙箱。
她掀開蓋子,翻找着藏在下面的照片——那張沈灼和張孟鸢在練習室外的合照。
照片背景,練習室門牌上那個小小的金屬銘牌,在照片略顯模糊的像素裡,依然能辨認出熟悉的弧度——“GY”。
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了一下。
陳予琢迅速回到床邊,重新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裡飛快輸入“GY”。
頁面刷新,最新的公司信息顯示,這家公司已在幾年前被歸鴻娛樂整體收購。
不再是獨立子公司,而是完全并入其龐大的娛樂版圖,成為一個專門負責偶像團體(包括男團和女團)運營的核心部門。
更關鍵的信息跳了出來:
前幾季《追光少女》選秀的最終勝出者,前三名将直接簽約歸鴻娛樂,組成限定女團。
而這個女團未來的運營和管理,正是由這個原“GY”,現歸鴻娛樂偶像運營部全權負責。
陳予琢盯着屏幕,腦中一片空白,她甚至像直接去問張孟鸢她到底和沈灼是什麼關系……
等等,那張照片原是在張順良辦公室裡搜到的。
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矛盾點,或許可以從這個入手。
但顧及譚婳,怕自己的動靜太打吵醒她,她決定轉移陣地。
陳予琢放輕動作,迅速從衣帽間抓了件薄風衣披上,抱起那個裝着照片的紙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公寓。
深夜的街道空曠寂靜。
她回到那間承載着太多記憶的房子。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她有時不時來這裡,這個房子也總是混着陳舊的味道。
陳予琢打開大燈,還擰亮了客廳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光線照亮茶幾周圍。
她把紙箱放在茶幾上,動作急切,将裡面的照片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嘩啦一聲,散落的照片鋪滿了桌面。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快速分類。
導演張順良存着選秀選手的照片,無論是宣傳照還是舞台抓拍,都屬正常。
但很快,她發現了異樣——其中混雜着不少明顯是私下場合的日常照。
這些照片的主角,大多是選手和工作人員的雙人組合。
陳予琢的心跳微微加速。
她将這些日常照單獨挑出來,在昏黃的光線下,一張張仔細審視。
手指劃過照片表面,觸感各異。
大部分照片清晰度尚可,背景細節分明。
然而,當她的手指再次觸碰到沈灼和張孟鸢在“GY”練習室門口的那張合照時,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再次襲來。
她捏着這張照片,将它和其他幾張同樣屬于“選手+工作人員”類别的日常照并排放在一起對比。
怕錯過什麼細節,她甚至湊近了些。
這一對比,差異瞬間變得明顯。
隻有沈灼和張孟鸢這張,邊緣磨損最少,色彩相對鮮亮,像是被精心保存過。
但最關鍵的破綻在于清晰度——照片上沈灼和張孟鸢的面容還算清楚。
可她們身後的背景,尤其是那個印着“GY”的門牌銘牌,以及更遠處的走廊細節,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模糊的顆粒感。
而其他幾張日常照,無論是人物還是背景,都清晰得多。
陳予琢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一個念頭浮現:
這張照片,很可能不是從原始高清電子文件直接打印出來的。
它更像是……轉存過的。
張順良保存的其他照片都是原件打印出來的,唯獨這張……
難道是原件那份丢了,才又打印了一張嗎?
可一張照片丢了就丢了,張孟鸢本人與張順良也隻是有李韻那層關系而已,他有必要特别留着這照片嗎?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陳予琢毫無頭緒,軟下身子靠着沙發,一個勁盯着照片。
她将那張沈灼和張孟鸢的合照舉高,對着頂燈。
強烈的光束直射下來,打在光面相紙上。
陳予琢眯了下眼,調整角度,身體略微後仰,俯視着照片的反光面。
就在那片因為光線照射而顯得格外晃眼的光斑裡,一些極其微弱的、非畫面本身内容的痕迹,突兀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幾道極其淺淡的壓痕。
一道略長,近乎筆直,大約有兩三厘米;
另一道短一些,有個微小的弧度。
這些痕迹太過細微,在日常視角下,尤其是在背景本來就比較模糊的幹擾下,幾乎是隐形的。
隻有在頂燈這種強光源以某個特定角度照射時,光影才會在壓痕的微小凹槽邊緣形成清晰的分界線,将它們硬生生地從模糊的背景中凸顯出來。
陳予琢的心髒蓦地一沉。
這不是自然磨損,也不像是在正常存放過程中壓了别的照片那麼簡單。
這些壓痕的形狀……曾被夾在某些具有特定形狀的東西裡長期固定過。
張順良是把這張照片藏在了一個地方,才留下的壓痕。
她坐起,把其他照片一一對着頂光,發現了一個有着一模一樣痕迹的照片,那是沈灼參加的那季《追光少女》的合照。
沒錯了,張順良把這張照片藏在了合照後再裝進了相框。
張順良一定和阿灼有什麼關系!
難道……難道!
他曾經也把手伸向過阿灼……阿灼有過和譚婳一樣的經曆,被他迫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