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洲自然覺得不妥,又從衣櫃裡拿了件自己的襯衣。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先穿這個,那條睡裙你明天一起帶走。”
溫清漪拿過襯衣,轉身連同睡裙一起帶進衛生間。
意識到其他洗漱用品都還在外面,她飛快跑出又跑進。
“牙刷和吹風機都在洗漱台下的櫃子裡。”謝銘洲趁她在關上門前叮囑。
等到裡外都沒了聲音,溫清漪站在水池前,一顆心劇烈跳動。
她一手拿睡裙一手拿襯衣,陷入沉思。
睡裙自然是不可能穿的,隻穿襯衣也不行,長度隻能堪堪蓋住腿根往下一點。
但她現在不想和謝銘洲說話,更不想再開門出去。
糾結好一會兒,決定給他發微信:「你能不能再借我條睡覺穿的褲子」
趁對方回複的間隙,她又點開和媽媽的聊天框。
每次有事,不管大小,好的壞的,溫清漪都習慣和媽媽分享。
此刻她也想把這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告訴媽媽,奈何不知如何說起,最終又是作罷。
浴室門被敲響,傳來謝銘洲的聲音,“給你拿了我的睡褲,可能也有點大。你順便把換下來的衣服給我,我現在去洗了烘幹。”
溫清漪開門接過那條藍色的居家褲,“謝謝,衣服等我出來自己洗吧。”
“溫清漪,”謝銘洲站着沒動,“你是覺得不好意思嗎?”
換下來的衣服讓他去洗,怎麼看都不合适。
這樣簡單的道理,竟然還要問個明白。
溫清漪目光躲閃,“貼身衣物,不太方便。”
“以前幫你洗的内衣褲還少嗎?”謝銘洲不以為然。
原來他也知道是以前,現在關系不同,哪還能一樣。
她正要關門,可轉念一想自己都住過來了,與其躲躲閃閃還不如和他一樣坦坦蕩蕩。
“那你等下。”說着她關上門脫衣服,但到底有些别扭,隻把針織裙給他。
門開的瞬間,一隻手飛快伸出又收回。
一團東西被精準塞進謝銘洲懷裡。
她不聽外面的動靜,踏進淋浴間打開花灑,企圖用水聲掩蓋如鼓的心跳。
從答應謝銘洲在他家過夜開始,一切就都失去了秩序。
過去與現在的界限開始模糊,叫人時時恍惚。
就這樣吧,眼睛一睜一閉過一晚。
都是計劃外的事,不如偶爾随心所欲。
生活總會回到正軌,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她承認貪戀此刻的失控。
這個澡洗得格外漫長,從頭到腳能塗的都用了,甚至在吹頭時開了小風磨時間,但總有結束的時候。
溫清漪拿着手搓的内衣褲離開浴室,正好碰到從卧室出來的謝銘洲。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再不出來,我就要擔心你是不是暈過去了。”
溫清漪想,自己現在的燥熱一定是因為剛洗完澡。
她扯開話題,“水燒好了嗎?有點渴。”
“幫你涼了半杯在茶幾上,裙子還有十幾分鐘烘好,卧室的床單剛也換了。你早點休息,我去洗了。”他拿上換洗衣物,繞過溫清漪進了浴室。
客廳燈都開着,雙人沙發目測長約一米四,上面放了一個枕頭和一床薄被。
溫清漪不去想謝銘洲要怎麼蜷縮在這将就一晚,她喝了口水走去陽台。
烘幹機發出有規律的“嗡嗡”聲,液晶屏上顯示還剩九分鐘。
她一邊坐在陽台的躺椅上等衣服,一邊又聽着浴室裡的動靜。
當烘幹機不發出聲音的時候,能依稀聽到一些裡面的水聲。
如果可以,希望謝銘洲這個澡也洗久一點,最好等她烘完衣服進了卧室再出來。
然而就在烘幹機發出完成提示音的同時,浴室裡的水聲也停了。
溫清漪還抱着不與他碰上的期望,着急忙慌去拿裙子。
誰知烘幹機按鈕失靈,按下解鎖後輕拉把手,紋絲不動。
浴室門打開,謝銘洲頂着一頭濕發,用毛巾随意擦了兩下。
見她蹲在烘幹機前面露難色,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三兩步走到陽台,“這個機器不太好,按鈕沒用,下次直接用力拉就行。”
說着半彎下腰,握住側面把手往外用力一拉,開了。
溫清漪臉微側,稍稍仰頭,能聞到謝銘洲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有水珠從他發梢滴落,順着脖頸滑進衣領,搭在肩上的毛巾把與衣服相觸的地方弄濕。
剛才洗澡時她也用了那款沐浴露,此刻同樣的氣味模糊界限,頓覺氛圍微妙。
謝銘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從烘幹機裡拿出裙子抖開,剛烘好的衣服熱得發燙。
他已經走開,拿了晾衣架把裙子挂起來,“挂着不會皺,你明天穿的時候再收。”
溫清漪深吸口氣讓自己回神,撐着手邊的玻璃站起來,“好,那我去睡覺了。”
謝銘洲想提醒她,那條藍色的睡裙還放在浴室的架子上。
可溫清漪又丢下一句“晚安”,就逃一般進了卧室。
根本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
謝銘洲把那條裙疊好,裝進幹淨的密實袋,和她的包放在一起。
順手在走廊上關掉所有燈,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待眼睛适應後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有微弱的光從縫隙裡透出來。
他正要上前一步,然而腳還沒邁開,光線驟然消失。
四周寂靜而混沌,像是無聲警告。
若止步于此,今晚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