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洲現在住的地方是他三年前回南城後租的。
當初選這是全因對面就是醫院,來回照顧母親方便。
半年後母親去世,他把這裡買下來,從以前的住處那完全搬了過來。
小區門口有家新開的便利店,路過時謝銘洲停了車,“我去買點東西。”
溫清漪哦了聲,自從剛剛沉默着答應住在他家後,她就一直低頭玩手機。
身體還刻意偏向右邊窗外,再也不和謝銘洲對視。
等謝銘洲走遠,溫清漪才點開和媽媽的置頂聊天框。
溫韻玫:「到酒店了給我發個消息。」
溫清漪:「謝銘洲讓我住他家」
溫韻玫:「你答應了?」
溫清漪:「嗯」
溫韻玫:「……我就知道」
溫韻玫:「都是成年人,注意安全!」
看到最後那條消息,溫清漪臉一下就熱了。
她把臉貼在玻璃上,想和媽媽辯解是她想多了,可謝銘洲現在又去便利店買什麼呢?
光标在輸入框裡一跳一跳,思索半晌,最終什麼都沒回。
不知道謝銘洲怎麼想,但溫清漪腦子裡亂作一團。
她期待着發生些什麼,牽手擁抱接吻,或者更進一步。
仿佛這樣就能填滿心中長久以來的空落。
就算明知這樣無異于飲鸩止渴。
美夢能維持多久?
一天,一夜,還是比分秒更短暫。
隻怕貪心不足,到時候得寸進尺想索求更多。
謝銘洲回來的時候溫清漪腦袋還倚着窗,臉有些紅。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的。”他把一個塑料袋放在她身上。
溫清漪扯着拎口往裡翻了翻,是幾件女性的日常用品。
有一次性内褲、便攜卸妝膏和壓縮洗臉巾,都是她以前常用的牌子。
甚至還有衛生巾,日用和夜用各一包。
謝銘洲說以防萬一。
溫清漪摸了摸自己另一側沒被玻璃降溫,還有些發燙的臉。
溫女士的“注意安全”不過是身為母親的關照,對比之下自己簡直是無可救藥。
她打開窗任由夜風将頭發吹亂,卻怎麼也吹不走亂七八糟的情思,聲音含糊:“這些就夠了。”
謝銘洲現在住的小區是回遷房,沒有電梯,一共才七層。
雖然在市中心,也足夠他全款買下。
溫清漪許久沒爬過這麼多的樓梯,落後好大一截,走到腿軟終于停在701門口。
“工作忙也記得适當運動。”謝銘洲看她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忍不住說。
門開了,他摸黑按下牆壁上的大燈開關,側身讓溫清漪進去。
玄關處隻有一雙拖鞋,找了半天才找出雙一模一樣的來,甚至連标簽都沒剪。
“我家沒人來,這雙鞋還是之前買一送一拿的,有點大你将就穿。”
溫清漪把東西放在櫃子上,大緻掃了眼客廳,“帶我參觀下?”
說是參觀,統共九十平的兩室一廳,其實站在門口就能看清整個房子的構造。
謝銘洲進了廚房,“我先去燒水,你随便看看。”
有了這話,溫清漪便不客氣,從客廳到卧室随意走動。
客廳隻有一張米色布藝雙人沙發,和用四個淺咖色集裝箱拼起來的茶幾。
投影取代電視,下面放了一張長條形矮桌,堆滿計算機的專業書和一台PS4主機。
次卧是書房,桌上的筆記本外接兩塊顯示器,四周打了牆體書櫃。
主卧在最裡面,門開着,溫清漪沒進去。
雙人床鋪着純白四件套,剩下的家具隻有一個原木色鬥櫃。
她沒多停留,回到廚房靠在門邊調侃,“除了書房那點東西,你家裡看着有種随時能跑路的感覺。”
“我也這麼打算。”謝銘洲把過濾好的淨水倒進燒水壺,按下開關。
又拿了瓶水溶C,擰開遞給她,“幫助醒酒。”
“我又沒喝多。”話是這樣說,但她還是接過小口啜飲。
謝銘洲示意她去客廳,“想看什麼,遙控器在桌上。”
溫清漪扯了扯裙擺,“我想先洗澡,你有沒有什麼衣服能先借我穿一下?我看你陽台上有烘幹機,等會兒烘好了我就換自己的。”
謝銘洲盯着她欲言又止,語氣忽然變得奇怪,“我這倒還真有件你能穿的,但可能不太合适。”
他說的是合适,而不是合身。
溫清漪不明所以,就見他去卧室拉開鬥櫃抽屜又一頓翻找,最後找出來一條裙。
淺藍色的真絲吊帶,V型領口處有一半是白色蕾絲,左右兩根細肩帶交叉向後延伸到後腰。
溫清漪腦袋突然又開始發暈,面上熱得快要燒起來,原來有更多東西比酒精醉人。
她咬着唇好一會兒沒說話,想破天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消失的睡裙會在這裡。
謝銘洲把睡裙遞給她,硬着頭皮解釋,“應該是當初我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夾在衣服裡帶走了,後來發現想還給你,但一直沒機會。”
“你确定要我穿這個?”溫清漪沒心思去思考他的話,愣愣接過衣服,出神半天才擠出來這麼句話。
冰涼絲滑的布料在掌心很快被捂熱。
雖然她決定多留一天,甚至晚上還和他回家的确是有所期待。
但現在的情形似乎正朝着更難以預測的方向發展。
廚房裡傳來分貝漸響的尖銳聲,水燒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