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荀沒看一旁放着的賬本,而是問方掌櫃的:“方叔您找我過來是什麼事兒呢?”
“姑娘回來的時候我就該去找您的,隻是一直不方便,如今找您是真的沒有法子了。”
韓荀問道:“怎麼了?”
“醉月樓的錢上的是單獨的賬本,與夫人其他産業是單獨分開的,夫人說是給您攢的嫁妝,從前都是夫人在管,後頭夫人去世了以後就由盧家幫襯着,隻是後頭盧家也……大公子說是……”
方掌櫃的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說道:“姑娘應該不記得了,也就是您的舅舅說是夫人走得蹊跷,因着酒樓是在夫人的名下,盧家抄家的時候這處沒受到波及,隻是這銀子我們也不敢交給侯府,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在打理着,隻等着姑娘您回來交給您。”
方掌櫃的從帶鎖的盒子裡取出厚厚一打票據,說道:“這些是錢莊的票據,十五年的,總的是一千八百五十二兩。”
韓荀有些驚訝道:“十五年的?”
方掌櫃的點點頭:“從姑娘周歲開始,夫人就将酒樓單獨分開來了,從前夫人在的時候賺得更多些,後頭還算穩定,隻是……我想與姑娘說的也是這個。”
韓荀看着方掌櫃有些為難的目光,說道:“方叔您說吧,沒關系的。”
方掌櫃的苦着臉道:“姑娘您不知,這酒樓從去年就一直在虧損,已經虧了二百多兩。”
“去年?”韓荀問道,“去年什麼時候?”
“自從去年中秋以後就在虧損。”方掌櫃的說道。
“中秋……”韓荀問道,“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方叔您看這要怎麼處理才好?”
方掌櫃的點點頭:“姑娘有所不知,近年來京中酒樓越發多了,各大酒樓壓價壓得厲害……”
方掌櫃看了韓荀一眼,又道:“而且我懷疑有人在針對咱們醉月樓,元宵過後,咱們酒樓來了好幾個鬧事的人,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這酒樓繼續經營還是換成其他的,需要姑娘早些拿個主意,或者實在不行,您不如把這酒樓賣了……”
方掌櫃的說着看了一眼韓荀,見韓荀神色如常,又道:“還有一事……”
韓荀看着方掌櫃說話吞吞吐吐滿是不自然,她說道:“方叔,有事您就直說吧。”
方掌櫃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姑娘,方叔如今年紀大了,幹不動這些事了,為這酒樓操心了一輩子,如今老了就想向姑娘請辭,過一段安生日子。”
韓荀看着方掌櫃的說道:“方叔您也知道,我從小就被送到了莊子上,對這些事情都不熟悉,得勞煩您幫我在看着這幾個月,等我好好想一想……”
“姑娘若是不嫌棄……”方掌櫃的看着他身後的兩個人道,“他們倆一直跟在我身邊,做事還算體貼,姑娘若是缺人手,也可以看看他們。”
“辛苦方叔了,這些賬本就先放在您這兒,等過些日子我再叫人來取。”韓荀點點頭,站起身來,拿起桌上裝票據的盒子,從盒子中取出二十兩的票據,遞給方掌櫃的說道,“這店就勞您先看着,等有主意了我再來尋您。”
方掌櫃的接過票據,對韓荀拱手道:“姑娘您隻管放心。”
方掌櫃的帶人送了韓荀出酒樓,兩人走在路上,荔枝有些不安道:“姑娘,這票據您就這麼拿在手上?”
韓荀看了看手上的盒子:“不拿在手上,那要怎麼辦?”
荔枝還是有些不放心,韓荀道:“怕什麼?”
韓荀說着,帶着荔枝繞路去了錢莊,荔枝遲疑道:“姑娘,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韓荀卻沒有回答她,進了錢莊,與夥計說了兩句話,被請進了裡間,不一會兒,韓荀拿着空盒子出了來,将盒子遞給了荔枝,吓唬她道:“喏,這盒子你可得拿好了,弄丢了我們倆就什麼都沒有了。”
荔枝吓得手一抖,抱緊了手上的盒子。
“姑娘,這方掌櫃的可是有什麼不妥?”荔枝跟在韓荀身後,小聲問道。
“哦?你看出來什麼了?”
荔枝搖搖頭道:“我隻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韓荀卻是笑了笑,沒有接她的話,方掌櫃的确實有不對勁,隻是這是事兒不好辦,說到底,是她手上沒有得用的人。
兩人走在街上,荔枝拉了拉她的袖子說道:“姑娘,您瞧那個,像不像宋青?”
韓荀順着他指着地地方看去,宋青正與兩人蹲在牆角不知在說些什麼,臉上也不同尋常地挂着笑。
“走了。”韓荀拉着荔枝就要走,宋青似有所感,擡起頭來,四目相對,宋青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說道:“姑娘怎麼到這邊來了?姑娘不去遊春嗎,今兒瓊林苑開放……”
“我們午時就回來了,姑娘來這邊見個人。”荔枝說道,“宋大哥您在這兒幹什麼呢?”
“這幾日向侯爺告了假,碰到兩個認識的人,就說了一會兒話。”
韓荀擡頭詫異看了他一眼,她印象中宋青可不是多話的人。
宋青說完,看向韓荀道:“姑娘近日可還好?”
韓荀點點頭道:“還好,回府後好像還沒見過你。”
“平日裡都在東郊軍營操練,這段日子又告了假,輪值到我時,姑娘就能見着我了。”宋青看着韓荀,認真說道。
“既如此,我和荔枝就先回去了。”韓荀說着,擡腳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荔枝悄悄捅了捅韓荀的手,指了指後面,說道:“宋大哥還在後面呢。”
韓荀朝後看了一眼,說道:“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