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了府上,等荔枝再回頭時,身後跟着的人已經不見了,荔枝有些遺憾地跟着韓荀進了侯府。
進了屋子,韓荀将收好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放,荔枝一瞧,有些傻眼:“姑娘,您剛才哄我玩兒呢。”
韓荀臉上露出一點兒笑意:“不哄你,你怎麼會好好地抱着這盒子。”
荔枝噘着嘴,放下了手上的盒子。
“姑娘。”繡枝進了門道,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水。
“繡枝可知從前母親的嫁妝都是誰在打理?”
繡枝搖了搖頭道:“從前這事兒是二爺房裡的人在管,二爺房裡大小的事情是通書負責的,姑娘可以問問通書。”
韓荀接過手上的茶,問道:“繡枝從前是在哪當差?”
“回姑娘,從前在老侯爺院裡當差,後頭去了庫房,姑娘回來,夫人才調了奴婢來姑娘這裡。”
韓荀颔首。
韓二爺不常在府上,韓荀叫人去尋了通書來,問了幾句話,又找了人叫了幾處鋪子的掌櫃來,母親陪嫁的鋪子不多,除了醉月樓,京城還有兩個,一個成衣鋪子,一個點心鋪子,都沒有酒樓大,營收也不如醉月樓,賬上的銀子,這幾年都在二房,進了韓二爺的口袋。
兩處鋪子,點心鋪子的掌櫃是從前母親從娘家帶來的人,姓錢,成衣鋪子的掌櫃倒是換了人,是從前掌櫃的女婿,姓趙,如今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問了話,弄清各處收益,韓荀問趙掌櫃的:“這成衣鋪子怎的一直在虧損?”
趙掌櫃的道:“姑娘有所不知,從前的布料都是從南邊來的貨,由盧家牽的線,後頭盧家遭了難,那邊好的料子就不再給我們了,後頭又換了幾次供給,都不如意,鋪中繡娘也被高價買走了……”
韓荀對這些倒是不在意,看着趙掌櫃:“這鋪子若是折成現銀,能折多少?”
趙掌櫃的臉一白,說道:“若加上裡頭的布匹衣裳一同售出,大約能折四百兩,姑娘,您在容我想想辦法。”
韓荀看了看一旁的錢掌櫃,又看了看趙掌櫃的,問道:“你是何時做這掌櫃的?”
“回姑娘,前年嶽父生了病,我就一直替他管着賬上的事情。”
“實不相瞞,這賬上的事情我不算熟,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一竅不通,如今這鋪子交到我手上,隻怕管不好,就想着縮減一二。”韓荀說道。
“姑娘您放心,在給我些日子,這成衣鋪子一定給姑娘做好。”趙掌櫃的看着韓荀,若是韓荀真将成衣鋪子賣了,他們既進不了侯府,也回不去盧家……
“若是讓你去管酒樓,你能不能處理好?”
“這……”趙掌櫃的有些遲疑,“成衣鋪子和酒樓經營方式有所不同……”
“你能不能做?”韓荀蹙着眉頭問他。
趙掌櫃的忙低下頭:“能做,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韓荀這才道:“既然能做,那你着手将成衣鋪子處理賣了吧。”
“姑娘,我家中有一個孩子,如今已經十七歲了,于賬上是一把好手,姑娘您看……”錢掌櫃的問道,“您看能不能讓他跟着趙掌櫃的一同曆練曆練。”
韓荀說道:“那你改日帶來給趙掌櫃的看看,若是可以,就跟着趙掌櫃的吧。”
錢掌櫃的面上一喜,說道:“多謝姑娘。”
成衣鋪子出了手,韓老夫人叫了韓荀過去,不痛不癢地問了兩句,韓荀以一直虧損為由搪塞了過去。
等趙掌櫃的處理好成衣鋪子,着手酒樓的事情的時候,已經入了秋。
看到韓荀出了門,繡枝問道:“姑娘今兒要出門?”
韓荀點點頭道:“前些日子東雲坊的掌櫃的說尋到了好的蠶絲線,讓我過去瞧瞧,今兒就荔枝和我一同去吧。”
繡枝止住了步伐,說了一聲是,轉身回去了。
“姑娘可要叫上秋收?”荔枝問道,往常出門都帶着兩個丫鬟,先前是秋收多些,後頭就基本都是繡枝跟着了,繡枝對京城各家更熟悉些,平日更不容易出岔子。
韓荀悄聲道:“都不帶,待會兒帶你去吃螃蟹。”
荔枝眼神一亮,重重點了點頭。
前幾日有人送了一筐螃蟹來,上桌的時候荔枝偷偷瞧了好幾眼,正好被韓荀看在了眼裡,想着什麼時候出府去。
出了府,轉過胡同,似乎是聽到有人喚她,回過頭,什麼也沒看見。
往前走了幾步,一人站在牆角處,鴉青色的交領外衫,黑色護肩,手腕上格格不入地纏着一對青梅色的護腕,手中捏着一朵火紅的菊花。
他含笑看她:“阿荀。”
韓荀看着他,有些不敢認。
“可是不認識我了,還是見到我高興傻了?”
顧易湊到韓荀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韓荀揮開他作亂的手,别過眼去,用帕子捂了眼睛,說道:“公子認錯人了。”
顧易頓時糾起眉毛,嚴肅道:“真認錯了?”
“可不是,公子确實是認錯了。”
顧易伸手拉下來韓荀的手,說道:“阿荀乖,我回來了。”
說着,顧易伸出手擦過韓荀眼角,說道:“我在韓府外頭蹲了好幾日了,手上的花都換了好幾枝了,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找永平侯要人了。”
“你也不怕他們把你打出去。”
“我不怕,我隻怕見不到你了,去歲歸家時父親說你回了侯府,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一直害怕,害怕你回來過得不好,阿荀,你現在過得如何?他們可有欺負你?”
“沒有,他們對我都挺好的。”
顧易道:“傻姑娘……”
怕招來韓荀的眼淚,顧易沒多說,問她:“你出府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辦?”
韓荀搖頭道:“沒有,我先前托人找的琴弦到了,我去看看。”
“不急的話,可有幸請韓姑娘賞個臉,陪我吃頓飯。”
韓荀悶聲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