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在穿越前把刻有内芙露名字的泥闆反複觀察描摹,順利拼寫在孟圖手上,她昨晚很可能就被他掐死了。
想想他昨晚的眼神,鹿瑤現在都脊背發涼打個寒顫。
不過這事兒也怪她自己,沒有早點發現霍普紮法對自己的稱呼裡,其中有幾個音節被反複提到,她極度緊張中後知後覺的發現。
未來的王妃内芙露,就是她現在替代的身份。
那會兒她還沒從戰場求生的環境中緩過來,沒想到也情有可原,她并不苛責自己,隻是默默在心裡記下。
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學會這裡的語言,不能再犯這種錯誤,否則,下次可能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她昨晚臨走前從孟圖那兒拿了些莎草紙,用木棍穿透做成個簡易的小冊子,把他教她的詞的象形文字寫法、中文含義和諧音都記錄下來,對着小冊子反複的練習,有一種高中時期背單詞的錯覺。
不過現在的學習是她自發性的,為了早日離開這個野蠻的時代。
從食物名稱到數字,再到日常家具,她現在已經學了五十個左右的詞,想再多學點時被孟圖制止了,擺擺手讓她出去。
通過這些詞,她發現古埃及語中平音和入音居多,沒有漢語四個聲調那麼複雜,直直的讀出來像是在念經,還得加上語氣,這一點就跟中文很接近了,所以她學的很快。
另外她還發現,這裡的人大多隻會說,不懂得拼寫。
她被孟圖拒絕後,想跟阿布繼續學,但她把莎草紙遞給阿布讓他寫字的時候,他連連搖頭擺手表示不會,這讓鹿瑤很失望。
她隻好繼續背單詞。
等晚上孟圖那邊忙完了,要讓他再教她一些。
正想着他。阿布匆匆忙忙推開門,一見到她就焦急的比劃,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麼,還沖她頻繁揮手示意她跟上來。
“殿下······殿下······”
好熟悉的詞,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看阿布着急的表情,她腦海中猛地這些天經曆的場景,他說的是孟圖!
不過孟圖怎麼了,值得他急成這樣?
鹿瑤跟上阿布的腳步,往前廳走去,老遠就看到他房間的門大開着。
還沒等走進,她遠遠的看到地上躺着一個拿着匕首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腹部的傷口正在汩汩流血。
“怎麼了?”她走到孟圖身邊,用為數不多的詞彙量問。
“明天要返程了,本來想在俘虜中挑個人在路上服侍你,沒想到她竟然······”
鹿瑤問的太自然,孟圖自然的接話,說着說着才想起來她聽不懂。
他一邊驚訝于她這麼快就掌握了埃及語言,一邊指指地上躺着的女人,又指指她身邊的阿布,左手拇指和食指做了個旋轉的手勢,抓住了表達的精髓。
看來孟圖是打算給她換個侍從,但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傍晚看到士兵把一群人像趕羊一樣趕到營地,那些人看起來穿着很講究,應該是這個時代的富人或官員。
這個躺在地上的女人和那些人穿着一樣,應該是那些人中的一員,雖然讓俘虜做奴隸苦工是這個時代的傳統,但他不擔心這些人的忠誠問題嗎······
“我,不用。”她對孟圖說,她又不是嬌滴滴的真貴族,能照顧好自己。
霍普紮法也在場,他擡手讓人把地上的人擡走。那個女人失血過多,嘴唇已經泛白,被拖下去時奄奄一息卻還瞪着孟圖。
鹿瑤還是沒搞懂事情的經過,轉頭看向阿布,阿布指着個女人,又看了眼孟圖,做了個小刀劃脖子的動作。
竟然敢刺殺孟圖······
這個女人活不成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這裡是古埃及,人命不值錢,更何況她犯了刺殺王室成員的死罪,隻被捅一刀或許已經是孟圖網開一面的結果。
就算她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弊關系,真的發生在眼前時,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有一天她為了保命也做了違反這個時代鐵律的事,那麼她的下場又會是什麼樣?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審視孟圖背後的王權,即使是在這個王室衰微的時代,也是那麼強大不可撼動。
鹿瑤心情低落,挂在臉上顯得慘白,一隻胳膊伸過來将她攬到懷裡,摸摸她的頭,“我沒事,不用擔心。”
孟圖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反而很高興。這是她回來後第一次向他主動示好。
出乎意料的,鹿瑤躲開了他的手,往邊上挪了兩步。
雖然她面上還是沖他笑笑,但孟圖明顯感覺到,她心事很重,而且跟他有關。
鹿瑤以為,見識過戰場的殘酷後,她可以冷靜面對這個時代處置人命的恐怖,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清楚的明白,孟圖的未來是一條鮮血鋪就的荊棘路,無數人會在這條路上喪命,内芙露也不例外。
曆史上,内芙露和孟圖婚後不久就去世了,而她現在正代替内芙露生活在這裡。
如果曆史不考慮命運真正的承受者,那她将不可避免的成為那個短命的王妃。
她不知道内芙露真正的死因,但她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回到自己的時代,她就要竭盡全力避免和孟圖結婚,離曆史因果越遠越好。
那麼拒婚的第一步,就從保持距離做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