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鹿瑤聞言,原本半眯着的眼瞬間睜大,連推帶搡把自己往外摘,試圖脫離這個帶有危險意味的吻。
“别亂動,要掉下去了。”
怎麼她人看起來小小的,力氣倒是挺大。
孟圖一邊要防着她胡亂揮舞的拳頭招呼到自己,一邊還要護着她的腦袋别磕到躺椅木架上。
然而鹿瑤折騰的像個撲騰的鵝,根本摁不住,最終兩人雙雙滾到地上。
竟然不疼,落地時鹿瑤頭枕在他身上,肩膀在他的籠罩範圍内沒一點兒磕碰。
而且局勢變了,現在她在上面。
她趕忙一手撐在他胸膛上,一手扶着塔樓木地闆,拼盡全力想要坐起來,卻被孟圖死死扣着腰,眼神中滿是調笑。
“你怕什麼?我有說過要對你怎麼樣嗎?”
“你什麼意思。”鹿瑤依舊警惕。
孟圖放開制約她的手枕在腦後,“大祭司不知道嗎?先王哀悼期内不允許宴飲靡樂。”
望着鹿瑤錯愕愣神的表情,他好心情的笑着補充,“就算我要做什麼,也不會是現在。”
又耍她!
他倒是開心的笑出了聲,爽朗自信,這一刻他不是肩負沉重埃及使命的帝王,隻是一個正在和戀人打鬧,無憂無慮的少年。
鹿瑤哼的一聲别過臉,這次就先不跟他計較了。她翻身在他身邊的地闆上躺下,像他一樣用胳膊墊着頭,看頭頂漸漸浮現在紫幕中的星星。
在現代時,她住在鋼筋混泥土大廈裡,也常常通宵排練背詞,這麼毫無負擔将目光純粹灑向夜空還是頭一次。
“真漂亮。”她下意識呢喃,轉頭想跟身邊的人分享,沒想到他也正看向自己。
别用這種眼神看她。
孟圖涉政早,又要帶兵,平時和大臣們在一起時總是不苟言笑,眉眼冷的跟刀鋒似的,哪像現在。
莫名其妙的滿足,他似乎正在感受幸福。
不能和他對視了。鹿瑤收回目光,明明隻是短暫的視線相碰,但時間的流速好像在這一刻放緩了。
刀鋒化成滾燙的鐵水,在鹿瑤本就漏洞的防備上澆出帶有他形狀的一角。
“你消失不見的這幾年去了哪裡,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他猝不及防開口。
該來的還是來了,躲是躲不過的。
鹿瑤将提前準備好的答案告訴他,“我去了一個東方國家,在那裡遊曆了一陣子。”
“比布魯斯?還是馬幹?”
“還要再往東一些。”鹿瑤想了想,指着東邊天上的那顆泛黃的明亮星星道。
“沿着大角星一路向東,翻過世界上最高的山脈就到了。”
“原來你走了這麼遠。”孟圖比想象中要平靜,“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他尋覓了六年,每一次遠征尋找她都無功而返,他一度懷疑内芙露是不是真的和天空女神作伴,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很好,隻要他還能邁得開腿,她也還在此間世界,他就有把握再找到她。
“你不會再離開了。”孟圖翻過身面朝她,命令式的口吻中隐隐帶着祈盼。既頒布法老溫柔的法令,同時也是安撫自己。
夜風在這一刻沉寂,唯有星光流淌。
不能看他的眼睛。鹿瑤知道他現在是以什麼樣的神情和目光注視着自己,而她隻能沉默。
這是場跨越時空的因緣際會,她不想給他無謂的保證。
“如果你再敢不告而别。”孟圖輕輕掰過她的臉看向自己,再次拉進彼此的距離,直到呼吸相融,睫毛相貼。
“那我就會做一個四處征戰的暴君。”
“不管天空還是海洋,此間亦或彼世,找到你回來為止。”
塔樓頂的晚風吹了一夜,鹿瑤從羊毛毯子下露出頭,晨曦已過。
昨天迷迷糊糊陪他聊到半夜,她困得快要睡着的時候,感覺有人給她裹上毯子抱起來,有個溫暖安全的懷抱供她蜷縮。
她坐起來醒了醒神,身旁是空的,孟圖比她醒的還早。
他精力這麼旺盛嗎?該不會根本沒睡吧。
帶着涼意的晨光照在食指銀戒上,看起來像鍍了層金。
鹿瑤随意整理了下睡得潦草的頭發和裙子,下了塔樓,珂珂在不遠處的花園裡找了個角落睡着。
“珂珂,珂珂。”
她輕輕戳了戳珂珂的臉頰,“抱歉,讓你久等了,回神廟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