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特之城,尼羅河中遊西岸的赫爾摩波利斯瑪格納,知識與智慧的月神在此降臨。
夜晚巨石叢立的城池中,擡起頭能看到青金石般純淨的夜空。
現在,這座城被上埃及孟圖的軍隊占領。
一天前,孟圖率軍在阿肯那頓迎擊北方,雙方的軍事素養隻需一場戰役就可以檢驗出差距。
來自孟菲斯的北方人傲慢自大,以為有了努比亞傭兵的幫襯就可以所向披靡,實際上他們不熟悉南方,也不明白南方以南努比亞人的根本目的。
他們從來不是站在北方的下埃及這邊,上下埃及之間較量出輸赢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隻會讓統治者将矛頭由内戰轉向外禦。
今天他們能站在動态弱勢的下埃及身邊,明天,就有可能将寶壓在孟圖身上。
然而孟圖的強大遠超出努比亞人的想象,他和他的軍隊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尼羅河上的獵鷹,在最高處盤旋鎖定敵人後,直直的俯沖下來給予緻命一擊。
戰車列隊和騎兵猛的出現在黃沙掩映的城外,北方人的軍隊被一沖而散,愚蠢的下埃及隻能派出腦袋長在腳上的将軍,竟然沒想到派弓箭手從戰船上掃射他們。
努比亞傭兵看透北方的頹勢,他們一邊奮力抵擋減少自己的傷亡,一邊尋找能擊敗孟圖的突破口。
可惜沒有。這位上埃及的年輕法老,戰神得意的寵兒,此刻羽翼豐滿,不僅在陸地上将他們擊潰,甚至駕駛戰船順尼羅河而下,在北方逃跑路線上圍追阻擊。
北方全線潰敗,接連将兩座城奉送到孟圖手上,而他隻用了不到北方一半的兵力。
這是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役。
孟圖慵懶的靠在托特城行政長官的官邸辦公室中,随意翻閱這座城的稅收和天文記錄。
這座城中有關星圖曆法的記錄是上下埃及中最全面最準确的,鹿瑤一定喜歡。
他已經等不及要将這座城送給她。
前幾日收到鹿瑤給他的回信,厚厚兩張,并且用心寫滿了字。
他每天隻看一段,讀到今天,還剩最後一段。
“帶上你的鳄魚,去你能去到最遠的地方,我的眼睛永遠都不能再看向你。”
不知道是不是沒熟練掌握書寫的原因,她的信讀起來,總有種嬌嗔的意味,跟平時她說話的方式很不一樣。
但他很喜歡,這兩頁信被他随身揣在身上,和黑曜石手镯放在一起。
但現在手镯碎了一角,信也粘上了一點血迹。
納赫特叫來随軍醫師為他包紮。
傷口在左胸下肋骨附近,一個垂死的士兵在馬下偷襲,給他留下淺淺一道刀傷後被孟圖的座駕踩死,這樣的傷痕在他身上并不少見。
醫師用清水澆洗傷口後,将油脂塗抹在傷口處,又拿亞麻布包紮嚴實,叮囑道。
“陛下的傷口不深,但天氣炎熱情況下請不要再劇烈運動,以免傷口惡化。”
“嗯知道了。”孟圖不在乎的擡手,納赫特将醫師帶出去。
隻是站在戰車上指揮已經滿足不了他,享受追逐獵物的過程才能令他感到興奮。
“底比斯那邊有新的消息嗎?”他留下納赫特問道。
底比斯有霍普紮法在,不會出什麼亂子,他想問的是鹿瑤,有沒有再給他寫過信。
納赫特深知孟圖的言外之意,但很遺憾表示,“沒有陛下,王城一切穩定,努特神廟最近仍在貧民窟周圍活動。”
“她對貧民窟那些人感興趣?”對那些陌生人竟然比對他還要上心。
“内芙露大人在為他們籌建書庫,預備未來給其中一部分人提供經濟資助,目前的進展還算順利,提卡将軍聽從您的吩咐,時刻跟随保護着,應該沒什麼危險。”
孟圖手指點在額頭上笑。
他的傻王妃,真是傻得可愛極了。
貧民窟裡那些人對王城做出的貢獻微乎其微,打砸偷搶犯罪卻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這群既人不聰明,也不強壯。
不僅是他,王城各部大臣都不屑于将這部分人群納入管理統治之序。
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治安官會用最方便快捷的方式解決問題,不至于為他們花這麼多心思。
但他忽然很期待她能做出什麼樣的驚喜等待着自己。
“她想做什麼,讓各部都配合着去做,任何人不得阻攔,隻有一點,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孟圖起身看了眼窗外,中央街道上人來人往,戰争短暫的出現了一瞬後,人們的生活又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