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已經是次日中午。
鹿瑤躺在覆蓋着精緻鵝毛墊的床上,頭頂藍色布幔随窗外的風偶爾搖晃,她活動了下手指和腿,确定這不是在做夢。
“内芙露大人醒了,快讓宮廷醫師來看看!”珂珂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朝外面喊道。
她在床邊守了一整個晚上,阿蒙神啊,鹿瑤總算睜眼了。
“這是哪兒?我睡了多久?”鹿瑤撐着胳膊起身,沒想到頭一動就疼,難受的停在半空中緩了一會兒。
珂珂極有眼色抓起軟枕塞到她身後,又跑去倒了杯水遞給她,“這裡是陛下的寝殿,昨晚提卡将軍将您和陛下救出來後,您一直昏迷到現在,醫師讓您醒了多喝點迷疊香水。”
“孟圖呢?他還好嗎?”
“您别擔心,陛下很好,隻是短暫的頭疼了一會兒,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完全恢複了。”
“我們怎麼不回神廟?”鹿瑤接過水疑惑道。
“啊?”問到了敏感問題,珂珂轉過身去,裝作忙碌的整理床腳被子。“這可能,您比我知道的更多……”
這小模樣一定是有事在瞞着她。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在孟圖的寝殿總比在墓室裡強。
她扶着腦袋下床,小心的對着寝殿露台伸了個懶腰,不得不說孟圖住的還挺講究,窗外綠植繁茂,白紗簾朦朦胧胧拂在台階上,露台下的水池邊緣修的十分平整,水面飄着幾朵睡蓮和托盤,用來給葡萄降溫。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願意長久的住在這。
宮廷醫師經通報後入内,為鹿瑤檢查過後表示沒什麼問題,在不通風處待久了,頭暈是正常的,隻要在開闊的地帶多休息幾天慢慢就會好。
不通風處,真是提到這件事她頭就更痛了。
事實根本就不是石匠說的那樣。什麼詭異的聲響,什麼血霧,什麼蛇鱗。她暈倒前統統見了一遍。
那根本就是二氧化碳中毒眼底充血手腳冰涼後産生的幻覺,和她穿越前墓室不通風的症狀一模一樣。
挨千刀的謠言害人命。
“謝謝。”她向醫師道謝後,珂珂将人送了出去。
“走吧,沒什麼事就回神廟吧。”
鹿瑤擡擡屁股就要走人,神廟還一堆事兒等着她呢。
“陛下吩咐,請大人不要出寝殿。”她腿還沒邁出去,門口兩排侍衛的長戟唰的将她的路攔住齊聲喊道。
鹿瑤的動作一頓,望着銀光閃爍的長戟,收回腿退了回來。
不對勁,孟圖以往從來沒限制過她的行動自由,他從不屑于用這種手段鎖住女人,最多隻是讓提卡寸步不離的看守她。
是她昏過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
“珂珂,到底怎麼回事?”她回身嚴肅問道。
人心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她可太知道了,珂珂這幅不敢直視她,頻繁抿嘴的樣子,絕對是有大事瞞着她。
“對不起大人,陛下他不讓我跟您說什麼。 ”珂珂的小臉為難的皺成一團,“您還是等陛下處理完政務回來親自問他吧。”
她的确很想親口問他,但她更怕被孟圖一氣之下就地解決。
盤問了珂珂一下午,越問她心越涼。
“陛下賜提卡将軍十道鞭刑,并褫奪風暴之盾的稱号。”
“凡參與陵墓修建的二級以上監工長官,處死,三級以上降為奴隸,四級罰采石場苦役三年。”
“努特神廟大祭司擅離職守,罰監禁。”
對提卡的懲罰是不是有點太重了,他完全是被自己連累了啊。
而且最後一條,隻罰了她監禁卻沒說明監禁時間和地點,能關押她三天也能關一兩年,這麼大的彈性,到頭來不全是孟圖說了算嗎。
明明昨晚在墓室裡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你再好好想想,孟圖他到底是怎麼突然生氣起來的。”鹿瑤抓着珂珂的肩膀拼命搖晃,要是能鑽進她腦子裡替她看看昨晚的記憶就好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昨天見陛下抱着您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很生氣了。”珂珂磕磕絆絆說道。
走廊漸漸傳來一行人腳步聲,以及不時冒出的見禮聲,鹿瑤看了眼窗外,天黑了。
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悲哀,松開珂珂後,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快去找伊娥王後來救我。”
話音剛落,下一秒,孟圖周身攜帶的冷氣就先一步擴散到房間裡。
珂珂不敢擡頭去看,給鹿瑤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醒了?”孟圖随意脫下外衫丢在軟椅上,隻着精短的黑色纏腰布。
他沒有看她,指尖扭轉黃金護腕,語氣漫不經心卻壓迫感十足。
“醒了……”鹿瑤老實回答,拿不準他正在生什麼氣,如何對症開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