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負18層,到了。”随着甜美的機械女聲的提示音響起,電梯門緩緩打開。年黍香聽到樓層數吓得一個激靈,門還沒打開眼前已經浮現出昨夜血海奔湧進來的場面。逃或死,這個問題在她腦子裡閃過的同時,她的身體就替她選擇了前者。她不知道哪裡來的牛勁,一把抱起Alice,托着她站上電梯裡的扶手。
三下五除二,她一手扶着Alice穩住重心不讓她掉下來,一手撐着另一面牆的扶手,腳一擡,輕車熟路地也爬上了扶手。無視Alice困惑又緊張地目光,年黍香二話不說摸索起電梯的天花闆。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沒遇上昨天晚上一捅就開的豆腐渣工程電梯天井,這次的電梯天花闆連條縫都摸不清楚,隻有灰撲撲簌簌地落了她一臉。
年黍香堅信天無絕人之路,掄起胳膊火急火燎地砸電梯的天井,一下又一下,震得更多的灰抖落下來。于是Alice也不能幸免于難,她扶着牆勉強維持住平衡,終于忍不住說:“我不理解……”
“砸。快。”年黍香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不理解。
“可是……”
“砸。一起。”年黍香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沒說其他多餘的話。Alice遲遲沒有動手,大約是被這場面吓暈了,喪失了求生的欲望。她一想到這裡,拳頭卯足了勁掄得更快了:說什麼也要把Alice帶出去!
咚咚的一下又一下,整個電梯都随着她拳頭揮舞的頻率震動。奈何天井如銅牆鐵壁一般,牢不可破。腕骨生疼,拳頭通紅她也絲毫不敢減緩揮舞拳頭的速度和力道。
年黍香正砸得熱火朝天,Alice輕輕地說:“我出去看看。”
“别!”她大驚失色,轉身就要伸手撈Alice。
一轉身,卻發現身後哪有什麼波濤洶湧的血海。電梯外隻有慘白的燈光靜靜地照進來,連個人影都沒有。
一顆懸着的心緩緩落了地。也是,半夜才會鬧鬼,現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年黍香甩甩砸得已經麻木的手,擦了把汗,也慢慢蹲下打算跳下扶手。
一道閃電在她腦子裡炸開:沒人?那電梯為什麼停?剛落地的心又陡然升到了半空,剛落地的腳像踩了火盆迅速彈起。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猶豫之時看到Alice在電梯門口向外探頭探腦地看,才試探着下地,往門口挪了兩步,向外看去。
電梯門外的景象一覽無餘:電梯間内地面和牆壁通鋪的白色瓷磚,反着令人炫目的白光。對面四個不鏽鋼電梯門關得嚴絲合縫。電梯間左右沒有走廊通向任何地方,而是兩面封死的不鏽鋼牆,上貼着相同的幾個紅色大字:機房重地,非請勿入。
結合這八個大字,她再細看才發現這兩堵“牆”中間有道細細的縫,才反應過來這是機房的門。
都“非請勿入”了,這規則寫得明明白白,她連忙狂按關門鍵,奈何電梯門紋絲不動,頗有一副“我家大門常打開”的熱情。
一向謹慎的Alice也像中邪一般,一聲不吭就一隻腳踏出了電梯門,年黍香又慌忙改連擊開門鍵。
“回來!非請勿入!”年黍香急得擺成一個大字型,一手按開門,一手伸出去夠Alice,卻撲了個空。
Alice站在電梯門外,擡頭環繞看了一圈,像是确認了什麼後,才對年黍香說:“負18層是機房,保密等級極高,平時幾乎不會有人來。而且進出這層都需要專用門禁卡,同時确保電梯是清空狀态,沒有其他樓層的人混入。”
年黍香越聽越糊塗,越聽越覺得這層不能久留:“好,那你回來啊!很危險啊!”
“我有點好奇。”Alice說着就又向大門邁了兩步。
年黍香一時語塞,這有什麼可好奇的?這還是她認識的Alice嗎?這已經不是一把糯米能解決的事兒了。
Alice沒有再理會年黍香,轉身自顧自地走向一側的機房大門。
年黍香急得也跟了上去,一隻腳剛踏出電梯門口,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如果真如Alice所說,萬一她一踏出去,門就關上了,她們倆人都沒卡,不就再也回不去了?等待她們的要麼是被監控抓包,嚴刑拷打;要麼就是餓死在這裡?
監控?!良民年黍香才後知後覺地做賊心虛。她裝作不在意地看向攝像頭,發現紅燈已不再閃爍。看來Alice還是沒瘋。
紅燈不經意地閃了一下,電梯的樓層按鍵也齊刷刷地眨了下眼睛。
不好!年黍香立即用手腳死死扒住門,大喊:“監控要恢複了!”
下一秒Alice果然閃現回到了電梯裡,把年黍香從門口拉到最内側,倆人雙手蹲下抱頭佯裝成防沖擊的樣子。剛做好僞裝,電梯門像扇貝夾住獵物一樣迅速關閉。
輕微的嗡嗡聲在倆人頭頂盤旋了一會,電子眼似乎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電梯又若無其事地下行,二人才緩緩站起來。
Alice又恢複了那副精明幹練冷若冰霜的樣子,年黍香甚至懷疑剛才那一小段詭異的插曲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偷偷地打量起Alice,終于發現她上衣兩個口袋都鼓鼓囊囊的,兩條一模一樣的桔色帶子從兩個口袋裡都露出了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