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
這是那老師臨走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句。
徐郁青拿着蓋了鋼印的準考證略顯好奇地看,對這句話沒什麼太大感覺。
對她來說沒多大攻擊力。
語文、物理、數學、化學、政治、外語,考六科、分三天。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她把準考證收收好,“說吧,想吃什麼?”
一轉頭這才發現李執氣還沒消下去,滿臉怒意。
“你沒事吧?”徐郁青不明所以。
李執把遠望的視線收回來低頭看她,“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生氣啊?”因為過于驚訝導緻嗓子有些破音。
徐郁青好險沒笑出聲來。
這兩句話有什麼好生氣的,果然是沒吃過什麼苦的大少爺。她無奈地說,“這樣就要生氣,那我早就數不清要氣死多少人了。”
李執明顯怔愣了一瞬。
徐郁青又說:“怎麼了,你不是知道嗎,我又不是什麼好人。”
李執:“……”
“走吧,吃馄饨不?”徐郁青懶得跟他在這扯些有的沒的,拉着李執的胳膊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知道有一家的蝦皮好吃。”李執很小聲地說,像是怕被人偷聽到的秘密。
徐郁青漫不經心地答:“是嗎,遠嗎?我餓了不想走太遠。”
“那我背你。”
“你有病吧。”
……
日頭升高,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各自忙碌着。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離開了樹蔭下,拐進了充滿油條香的小巷子裡。
水果攤前聚滿了早起購買新鮮水果的第一批人,攤主忙碌到昨天優惠的牌子都沒來得及撤下去。
旁邊買豆漿的小學生聽到他一遍遍的解釋,但就是沒時間來撤牌子,熱心地找了黑闆擦仔仔細細擦掉了不符實的價格。
攤主呆呆地看着毫無字迹一片空白的闆子,還有小朋友那張‘我也不是非要你表揚我’的自豪的臉,憋了半晌說了句,你可真是……樂于助人的好孩子呀。
好孩子滿意地拎着打好的豆漿跑了。
空氣中已經有了初夏的氣息,聞一口就是熱情洋溢。
*
高考前一天下午,徐郁青頭暈眼花地倒在了床上。
“啊——”這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雖然說美好的生活要靠自己創造是這個時代的主題,但能不能對‘外來戶’多點寬容啊,明明我們後來的時代也很辛苦的。
回來一次還要受這個罪。
她伸胳膊揚腿兒地滾了兩圈,視線再次掃到了那本從徐郁青課桌裡帶回來的筆記本。
說筆記本是因為,除了那兩句神神叨叨的話,裡面的其他内容都是與學習有關的内容,徐郁青非常用得上。
至于那兩句,她更願意相信是‘徐郁青’不知道被哪裡的邪教洗了腦,神智不清下寫的。
實在不想把她爹的意外和這些聯系在一起,有點過于地獄了。
随便懷疑人是不好的行為,徐郁青心煩意亂地把這一頁翻過去……後面是英語重點單詞解析。她把本子随手扔回去,每天都是學學學、題題題,高考速成班也沒有這麼折磨人的。
吧。
咚咚咚。
敲門聲平緩且有禮貌,是李想。
“進。”徐郁青說。
李想隻把門推開一段距離,能讓徐郁青看清他的臉,腳一動不動,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他問道:“郁青你晚上想吃什麼?家裡沒有的讓阿姨現在去買。”
是了,因為明天高考,李家人今晚會齊聚一堂,給徐郁青加油打氣。
已經提前告知過她了,還挺隆重的。
“我不挑。”徐郁青說,“你們想吃什麼?我跟着吃點兒就行。”
前兩天剛跟着李執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吃了一頓,雖然不是什麼幾星級,但也是臨水縣的招牌酒樓,味道自是不必說。
她多吃了那麼兩口,現下都還有些膩味。
李想笑笑:“那怎麼行,你是主角,當然是看你想吃什麼。”
“……那我想吃拍黃瓜,多拍兩根吧。”
李想點點頭拿筆認真記下,“還有呢?”
“涼拌手撕雞。”
“拿醋拌嗎?”
“糖醋辣椒面。”
李想也記下了。
“沒了。”光這兩道她就能吃兩碗大米飯。
李想摁了兩下圓珠筆,體貼地問:“還有一家的鹵味也不錯,你想吃嗎?”
鴨脖鴨腿?
徐郁青想了想,“有藕片嗎?”
“藕片?”
“土豆片?”
“有鹵豆腐。”李想說。
“那買點?小蔥拌豆腐。”
李想說好,輕聲關門時又說:“不打擾你了,你繼續學習吧。”
杜醫生剛一進院門徐郁青就聽到了,看她拿着大包小包想下去幫忙,被杜醫生溫聲哄着趕回來了。
說,家裡這麼多人,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做這些,叫她隻管等着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