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身才能,竟有爹爹當年的遺風。不論多少瀕臨倒閉的鋪子,在他手裡經營幾年,皆能扭虧為盈,翻身再創佳績。
既已知道了哥哥的能耐,她遂也不藏着掖着,在随後的信件裡,将那些内行的門門道道一一寫下,又囑咐他去尋了一些餘家當年四處分散的老夥計。
姜婵正自漫遊天外之間,王之牧坐于榻上,從容地鑒賞着手裡的一卷國子監新雕印的《大藏經》,見她又以手托腮,魂不守舍了,将書随手一放,面色微嗔,喊她道:“過來”。
姜婵的理智瞬間回籠,趕忙換上盈盈笑意。他長臂一探,便将她輕輕帶進懷中。
王之牧的手撫過她馴良順從的眉眼,不知怎地感到一陣心焦。
“你方才在想什麼?”
他攏起她落在胸前的烏發,繞着食指自然而然地纏了一圈又一圈。
“自然是在想大人上回念給我的詩。”
她從善如流地恭維他,露出一個十足溫婉的微笑,這些阿谀的言語已是镌刻在她骨子裡,随時随地手到擒來。
“唔……”
王之牧摟着她腰肢的手重了些力,勾起她的下颚,俯頸含吮櫻唇。她便順水推舟地合上了眼,吐出香舌與他的遊戲。
她唇上點的是千金難求一小盞的口脂,是他送來的,此時被他盡數吞入腹中。
她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他送來的,王之牧瞧着便不由覺得舒坦,除了……
他忽然唐突地發問:“今日為何選的這樣一件衣裳?這花紋倒是與去年南方進貢的幾樣有些相似。”
姜婵隻覺心口一縮,如若驚弓之鳥一般倏地睜大了眼,卻對上了他詭谲莫測的眼。
廣陵莊子織的絲出了第一批成品,姜濤特意選了最好的一匹,又費了許多功夫輾轉寄給她。
她樂樂陶陶地用此布給自己做了一件外裳,本以為他日理萬機無暇他顧,卻沒想到他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放在眼裡。
王之牧手一摸到這料子便覺得有些粗糙,不似他賞下來的,随口一問。
“奴婢喜歡這顔色,街頭布坊中見到便随手買了。若您不喜歡,再換過就是了。”
她欲起身換過衣裳。
他見胸口沿線處繡了一圈暗金的纏枝蓮,動起來時格外将人的眼光吸引到她弧度兇險的曲線上。又聯想到這院子裡還有小厮,或者她出門被外男盯着,頓時心生不悅。
他遂又将她扣在懷中,囑咐她以後不準再穿。
又補充道,這布匹料是外頭的民間布坊私下仿的貢品花簇雪綢,若是她喜歡的話,他明日讓府裡把庫裡存着的那匹雪綢送來。
她不知為何眼瞳緊縮,倒讓他有些怔仲,比起剛才那一副因循敷衍,此時卻讓她一雙眼鮮活起來。
她本就生了像小鹿一樣的眼,不看他時雀躍靈動,一對上他,就似被濃霧遮住,掩蓋了本真性情。
他越來越想知道她的一切,介入再占有,可她卻始終若即若離,令他看不透。
思及此,他又吻上了她低垂的眼睑和亂顫的羽睫,若有所思。
他方才不冷不熱地瞥她那一眼,不知為何讓她渾身發毛,四肢麻涼。都說王之牧其人博學多聞,看來果然不假。
她立時乖覺地收住心猿意馬,拿出平日裡在床上應付他的本事。
他動作越發放肆輕薄,唇齒交纏間,他的手指漸漸不老實。
姜婵心知,火候已到。
他每回來她這裡,閑話稍坐,二人都是說不了幾句話便纏在一處。
姜婵心想,按照标準流程,她該掩上房門,褪衣解帶。于是便順勢去解他的衣扣,為他寬衣,心裡頭想的是趕緊完事,好讓他早點走。
方才要不是她反應靈敏,今日差點就露了餡兒了,在他身邊呆得越久,破綻越多。
他幾乎日日癡纏,她不時會生出些透不過氣的窒息。
她無奈得緊,最初她用盡解數留下他,他反對她好一陣兒歹一陣兒的,如今她時常懈怠,倒惹得他不落一天的流連。
雖說如今再沒有當初他來這裡那種時光難捱的感覺,但她近日總有一種後脖寒涼,被他緊盯的感覺。
會不會是他順藤摸瓜發現了什麼?
不知是否因做慣了他的枕邊人,姜婵發現自己已能從他冷漠的語氣或神情間分辨出他心情晴陰。
可伴随哥哥的生意逐漸步入正軌,她越發覺得自己的靠山強大,那以色侍人的心也越發淡了,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招呼他。
于是乎她的神思又開始缥缈了起來,卻又被面前之人捕捉到了,頓時無名火起。
她近日在敦倫時頻頻走神,有一回做到後頭她竟酣眠了,惹得王大人積憋了一肚子郁氣,索性想要好好折騰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