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傳來王之牧暗啞似幹渴了幾日的聲音,“無事。”
*
四角在夜風中不斷晃動的燈籠将二人的影子照得破碎,起伏的身體、高擡的手足,高高低低的男聲女聲、吱悠哀叫難以承受二人激烈動作的秋千。
情yu被推至巅峰,隻覺得怎生做也做不夠。
随着秋千上下,次次被抛擲半空,回回落下時受他熬煎,姜婵覺得自己不似蕩于飛鸢,而似已被抛上九霄。
整個脆弱的秋千架子都在劇烈搖晃,她的整個五髒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她甚至錯覺整個院子都在火海滾沸,帶着二人毀滅。
她從未知男女雲雨可令人如此瘋狂,那又酸又辣的針刺快感沿着尾椎直逼頭皮,她嗚嗚咽咽地崩潰,尖叫亂哭,指甲從秋千繩上又胡亂扣進男人肉裡。
眼淚剛出眼窩,便被他狂熱的吻奪去,吞進腹中。
他額頭鬓角的汗粒融進她的淚裡,鑽進皮肉裡。
每一滴汗都令她身體戰栗。
兩人在燕好之事上極其合拍。
失神時,她似溺水一般依攀着他。
“如何?還離得了我嗎?”
他的聲音啞得根本聽不出平日的冷靜自持,見她仍失神未答,連連頓挫,頓時壽命才将盡半月的秋千壽終正寝。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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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你個東西。”
姜婵記憶中從未被他糟蹋得這般厲害過,卻也從未這般極緻地痛苦且暢快過。
在這原本肅穆的書房裡,桌上的、架上的經史子集落得遍地皆是,她趴在那狼藉一片的桌上,那滿是淚的臉半隐在披散的烏發間,腦中還在嗡鳴,神志仍在渙散。
見她不理,他不以為忤,親手替她戴上。
這枚寒玉乃是他替皇帝辦事時昧下的,他還是鮮少做這種欺君之事,不過是看到這枚寒玉時,想到她懼怕暑熱,有了這枚玉佩戴在身上,她夏日便能少受些苦。
他在辦差事途中突發奇想,想她時便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刻上幾刀,那小半年的斷斷續續的辦差結束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刻出了一枚玉蟬花。
他接過,又把玉蟬挂在她脖子上,“婵娘,你可有小字?”
姜婵不做聲,王之牧撫摸着自然垂挂的玉蟬花,又将她壓在身下,“蟬奴,以後你的小字就叫婵奴,我的小婵奴……”
餘秋霁的小字是雪君,雙親期望她做雪中君子,而如今在她體内之人卻要将她貶為奴。
他嘴裡叼着冰涼的玉蟬花,将她與它都含入嘴中,又冷又熱,柔軟的她與略硬的玉石在他狹窄的口腔裡揉到一起,難言的,迥異的,二人身上一瞬間同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再次伏身之時,王之牧在暢快間隻覺父親親自題字的“澹懷院”三字牌匾格外諷刺。
父親,您傳給我這滿屋聖賢之籍時可曾想到,您寄予重望的兒子有一日會親自造出這滿室不堪入目。
父親,您給我的院子賜名時選了澹懷二字,謂使我内心恬淡寡欲。可若是将她娶了進來,怕是要改名為縱歡院了。
昏暗的屋内,充滿了濃烈而燥浮的氣味,嗅之令人心跳加速。
王之牧此時尚且對白頭偕老還未曾有深刻的理解,但他心知,他吻了不知多少回的朱唇,那上頭的胭脂隻能由自己來舔;他的手又往下,這白皙柔軟的腰肢,日日隻能讓他擒在掌中彎折;他的唇跟着手倉促吻到頸下、臍下,由薄唇、燙舌、利齒時常照顧的這些去處,日日隻能受他來磋磨。
他尚不懂白首相望的含義,但他深深知道,他如今是離不了她的。
她怕是他割舍不下得心頭肉。
但姜婵心中又開始亂極,不是自己該得的東西,他給的越多,她的心就越亂。
她求的隻有财,她不想要也不需要他給她寵妾的位置。
恍惚間,她又想起他剛才說生孩子的話。
不。
她隻是他的外室,可以是逗弄的玩物、可以是解悶的玩意兒,但不能懷上他的種。
失去寵愛的外室固然可悲,但若是懷了孩子,她将失去自我這唯一的立足之地。
她如今的境地要如何逃離?
她不知道。
夜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