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怨地歎了口氣,虧大了!
忍冬聽沈香齡說完,疑惑不已:“姑娘他就這麼直接吃了?你什麼時候帶着毒藥我怎麼不知道?”
沈香齡點她的額頭帶着點心虛與無可奈何:“就是我時常備的人參養榮丸。”
忍冬哦着點頭,沈香齡繼續道:“我一出馬一個能頂你們仨。”她說完,發現旁邊的常遠大将軍直直地盯着她。
沈香齡奇怪:“你在看什麼呢?”她歪頭往右邊傾了一度,他又收回了視線。
常遠大将軍現下還是那塊不怎麼愛說話的木頭,忍冬拉着沈香齡:“姑娘這大将軍就是個啞巴,從客棧到現在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沈香齡狐疑地看着他,好好洗漱了一番他倒是人模人樣,隻是想到遲遲未收到的回信,有些苦惱。她突然精光一閃:“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常遠大将軍流落在外的孩子?”
不然怎麼年紀對不上呢?
忍冬也湊過來一起細瞧,聽琴無奈地輕笑一聲。常遠大将軍被她倆打量地快遭不住,隻好調整坐姿,直了身子,轉而看向前方的馬車門。
近半月的路程讓沈香齡疲憊不已,她坐在馬車上時而颠簸輕輕搖晃着,困頓間她靠着馬車的牆漸漸睡着了。
哒哒,哒哒,是馬蹄的聲音。
朦胧中她好似又回到了馬車上,沈香齡眨眨眼。
是夢嗎?
這裡好熟悉,她想起來,這日是她同謝钰和趙南嘉、魏一程去園子裡看戲,晚上沈香齡蹭了謝钰的馬車回府。
馬車行得不快,車非常穩,馬踏步的聲音也像是沈香齡的心聲,又重又響。這日是她知道魏一程家裡有安排通房後,恍惚間才發現大家都已長大。
煩悶不已的同時也想問問謝钰的安排,但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同謝钰一塊長大,如今他已然是矜持優雅的貴公子,自己倒還是默默無聞的商女。看他平常溫柔的樣子,真沒有辦法想象他心悅一個人時該是何種光景。
沈香齡看見夢中的自己搓了搓袖口,她當時是怎麼開頭?
怪自己學不來婉轉,肚子裡的墨水大多還都是被趙南嘉硬灌的。
這時候就好想有南嘉在呀。
夢裡的謝钰很溫柔,他輕聲問道:“怎麼了?看你好像同我有話要說。”
沈香齡支支吾吾小聲地說:“也沒什麼…就是你…”
沈香齡在夢中看着,想想都覺得當時的話太難以啟齒,向魏一程插科打诨道也沒什麼,但同謝钰說這些,她心底不自然的冒出羞怯和尴尬都讓她緊張的雙腳抓地。
“嗯?”,謝钰似乎很疑惑,“同我有什麼話還不能直說的?這般扭捏可不像你。”
夢裡的沈香齡想到要問的東西,輕咬下唇,她臉泛着紅。
時間仿佛停滞了。
在旁觀的她遙遙看着這一幕,許是好久沒見,她的眼神緊緊黏在謝钰臉上,他還是那般清冷的樣子,年歲不大,臉頰上還有些娃娃肉。
一雙鳳眼眼角尖尖,高挺的鼻梁,五官鋒利可見日後之姿必會鶴立雞群。卻因神色溫柔,笑起來時眼角的尖尖疊起,眉眼彎彎顯出幾分親和。
當時情窦未開,醋意先來,想着也算是豁出去了就替六安城裡的貴女們問問而已。她這樣安慰自己,我可沒有其他别的想法。
她一鼓作氣:“我想問,我想問你也安排了通房丫頭嗎?”
诶?當時我問的這麼直接嗎?沈香齡覺得這就是夢了,果然不太真實。
謝钰聽罷有些詫異,沈香齡見他輕微往後仰了下身子,鳳眼微睜,他像是沒想到沈香齡同他說自己的房中之事,在他意料之外不免有些尴尬。
他不知是應還是不應,低頭沉吟一番,像是胡亂敷衍道:“嗯…”
誰知他剛一出聲,沈香齡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嗯?!“
”你是嗯了嗎?”
沈香齡用力揉了揉耳朵:“是我聽錯了嗎?你也、你也有啊。”
謝钰看她這般激動,沒有再說什麼,順勢點頭。
沈香齡有些沮喪地垂下肩膀,嘟囔着,給謝钰找補理由:“好吧,反正男子都是這樣,也沒什麼驚訝的。”話雖這麼說,人看着卻比剛剛失落很多。
是吧,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即使謝钰不願,謝家夫人也會安排,明明心裡有答案了,怎麼還會這麼難過呢?
哪個公子沒有通房丫頭?
沈香齡在夢中笑了笑,她看見謝钰眼睑微顫,輕咳一聲,疑惑道:“這很重要嗎?”
夢裡的自己點頭,她圓圓的臉上大眼睛濕漉漉的帶着肯定與哀求道:“那當然…”我也想有一個身心如一的男子呀。
那時的她不知自己早已情深,就是單純的不喜謝钰身旁有另一個比她還親近的人。
謝钰瞅了她一會,車内一下子靜了下來。
沈香齡垂着眼看向車窗外。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又聽見他突兀地道:“我未曾想過這些。”
沈香齡轉過頭依然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哦。”
未曾想過又不是不會做,娘總說男人總是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想來謝钰也是一樣。她想說出去的話在嘴裡搗鼓來搗鼓去,嗫嚅了一會兒,帶些怨怼與失望:“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沈香齡輕哼一聲不說話了,抱着臂靠着馬車的牆壁也不看他。
謝钰愣怔住。
謝钰扶額還想解釋:“我。”
沈香齡瞪着他:“你閉嘴,我不想聽了,不理你了。”她捂着耳朵,嘴角向下一撇,哼的更大聲了些。
在夢中觀望着的沈香齡聽見謝钰好笑地歎口氣,似是對她無可奈何。他的手擡起停滞片刻又收了回去,最後一雙手互相交疊放在腹前,像安撫家妹一般嚴肅道:“我房中之事怎麼可以拿出來同你議論?此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沈香齡耷拉着眉眼看他,明擺着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謝钰頓了頓,手上略微用力握拳,還是勉強揀了些可以說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本身就不喜生人近身,何況是和她們獨處一室,自然是難以忍受。這樣說可懂了?”
沈香齡聽罷不免竊喜,她就是故意生氣,卻沒想到謝钰會同她解釋,還在擔心他會說自己沒有規矩草草打發了。
她又想到娘說的話,眉毛微耷,決定打蛇随棍上:“可是、可是,你說是這麼說,誰又會知道你會不會偷偷和她們在一起玩。”
謝钰笑了下,方才擡起又放下的手伸了出來,他的手指拂過沈香齡白嫩的臉頰,從額頭到臉蛋,最後捏了捏柔軟的臉,堅定地看着沈香齡道:“君子一言,言出必行。區區情欲,我還不屑于随意沾染。”
“你信我。”
“你信我。”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