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負責的産業并不是這,今晚是頭一次來這金玉坊内。
雖明白這裡頭的熏香是何用意,卻還是忍不住鼻子發癢,他竭力忍着打噴嚏的沖動,開口道:“您說。”
“不知我家侍女,可否從這鲛紗中挑選一二?”
他話落,蕭煙閣擡眼看向雲一。
雲一滴水不漏的面容突然就有些僵硬,面對蕭煙閣時不由帶了幾分讪笑,他清了聲嗓子,心裡還不忘誇贊一番裴雲棧。
“那是自然,我們望月閣财力雄厚,幾匹布而已,算不得什麼。這位……小姐若是喜歡,可随意挑選。”
皇子妃的眼神當真如劍,還好自己平時不在京都活動。
不然他還真是有些心虛。
蕭煙閣抱拳:“多謝,不過不必了。”
蕭景略帶詫異,倒也沒強求。
“那便切入正題吧,我想左使今日同我見面,并不隻是為了鲛紗。”
雲一來前得了指令,盡可能多套些話出來,若是眼前這人提出什麼要求,他可根據布局自己決定答應與否。
然而他們本來的謀劃,是主上直接出手生擒此人,押入閣内親自審問。
根本用不上他出馬,因此最開始他們并沒下功夫,調查此人在北城的産業何如。
雲一慧眼識炬,眼前這人光打個照面,便知不好相與,于是不打算繞彎子。
“不知二爺是從何處得知福澤村的?”
“左使願拿什麼來換?”
雲一:“……”
她二哥這與人談判的方式實在是……讓人不敢苟同,他這樣真是不怕就在這被人一窩端了。
蕭煙閣時刻保持備戰狀态,腦海裡已經想了三種立刻将雲一就地正法,再拿他當人質逃出這裡的路線。
此刻神色越發犀利,雲一背後開始冒汗。
隔壁雅間的牆壁上安置了單向機關,幾人的談話清晰透過特制金屬傳進屋内。
裴雲棧聽到這,便知曉今日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消息了。
他起身,雲二立刻跟上他。
“叫雲四過來守着雲一,護他将鲛紗運回倉庫,辦完事後讓他自己回京都,期間不要來客棧找我們。”
雲二颔首:“明白。”
兩人另外約了時間,雲一先行離開,蕭煙閣确認腳步遠去後才開口:“方才那人有些怪。”
“怎麼說?”
“他與你說話時倒沒什麼異樣,隻是偶爾看到我時眼神有些閃躲,我也說不上來。”
“不錯。”
蕭景也注意到了,他似笑非笑道:“許是我們三娘容貌過盛,想拐了你去那金玉坊賣命,心虛罷了。”
蕭煙閣此人除了他二哥,便沒在怕的。
她這一身功夫憋了太久,聞言還有些隐隐期待。
“讓他來,看我不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用不着你,那裴雲棧不是對你死心塌地,哨子可帶了?你現在将隼喚來,同他寫封信說你在這被扣下了,他保準過來将這些人挫骨揚灰。”
“……裴琮哪兒來這麼大的勢力。”
蕭煙閣說這話有些心虛,但按照如今她應當是不知道裴琮底牌的。
“他武藝似乎不低,來府上求親那日,他同大哥過招是誰赢了?”
“持平。”
但她心裡清楚,以裴琮上一世在後期展露的實力來看,單兵作戰,大哥不敵他。
蕭景點頭:“怎麼不要那鲛紗?京都如今時興極了,半匹要抵你大哥一月月俸。”
蕭煙閣:“……”
什麼破布這麼貴。
“你早不同我說?!”
她頓時覺得這趟過來簡直虧死,平白當了侍女不說,連賞銀都是她的私庫。
現下連到手的金子也飛了,誰知道那破布這麼值錢。
果然下次算計二哥要謹慎,這人都是會讨回來的!
蕭景的表情頓時有些一言難盡:“你一女兒家竟是不知這些,還需我同你講?”
蕭煙閣:“……”
雲一從另一處暗道拐進隔壁雅間,一進屋就聽到蕭煙閣要把他剝皮抽筋,登時打了個哆嗦。
傳聞果然沒錯,皇子妃真是兇狠。
雲四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便立刻搖頭:“真是沒用。”
雲衛之間雖然感情甚笃,但從小一同訓練,免不了互相攀比。
單數用腦的雲衛與雙數用武的雲衛,兩者之間更是誰也瞧不上誰。
雲一見屋内裴雲棧不在,當即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她是唯一在主子頭上動土還能活得這般好的人,要是你去同她交鋒,做的定是不如我。”
“你閉嘴吧,皇子妃這番話已是有了疑心。”
蕭煙閣同裴琮做的那些光輝事迹,在雲衛裡是傳遍了的,即使未見過她真人的,亦是對她行為頂禮膜拜,她對裴琮那些暗衛的威懾力甚大。
“你怎麼在這,主上呢?”
雲四翻了個白眼:“誰讓你頭腦發達四肢簡單,主上先回客棧了,讓我留在這裡保護你。”
雲一:“……”
“怎的?”
“糟了,我還說給皇子妃在這裡開了上等卧房,我不說還好,一說他們今晚為了安全定是不會留宿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