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曾,這人防備心重的很,我今日差些就沒能搭上他的線,不過他以為我們握着太子的把柄,我同他說蕭府與六皇子府皆可為他穩固盟友。”
“裴雲棧那邊你說了?”
“……沒。”
蕭景輕笑。
蕭煙閣皺皺鼻子:“不過這事本來就不能讓裴琮知道,我就是騙一下沈斯猶。”
“你騙不到他,約了什麼時候見面?”
“他說我們定。”
“明晚郊外莊子,屆時将實話同他講,沈斯猶看上的也不是六皇子府,此事無妨。”
蕭煙閣:“你是說,他知道這事不是裴琮的主意?”
“如果你是他,你會覺得裴琮有奪位之心嗎?”
“自然沒有。”
裴雲棧更像個默默無聞,卻又因那容貌無法低調,成日裡如同京都那些纨绔子一般的享樂派。
他是唯一一個毫無根基,又沒做出什麼大事,從來不專于讨好皇帝的皇子。
更何況他血脈不純,已是大忌。
這衆多疊加起來,無人會覺得他有奪嫡之心。
可他偏偏就有了,最後也做到了。
阿爹能同意她嫁給裴琮,也因為裴琮确實是不錯的選擇。
可惜,他以為這樣就能像皇帝展示忠誠,可最終他為之搏命的帝王,還是負了他。
“明日談判你不用去。”
“為何?”
蕭煙閣根本不放心蕭景一個人,更何況那沈斯猶看起來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孱弱,能布出那樣的八卦陣,他身邊不可能沒有高手。
“不安全。”
蕭煙閣冷笑:“你一個人去就安全了?!”
“煙娘,此事你不準摻合。”
“你别以為我還是小孩子,你想什麼我都知道!無非是糧草雖然事大卻情有可原,那崎縣的礦脈若被發現就是死罪。”
蕭景含笑:“你知道便好。”
“可是二哥,我們是親兄妹,早就被綁在了一條船上,你摘不幹淨的。”
“我摘得幹淨。”
蕭景不欲多說,他看蕭煙閣那神情,伸腳去踹她,被她憤憤躲開。
蕭景:“你别想着偷跟我去,你晚上出府本就不易,更何況去郊外的莊子,一來一回三個時辰,等回府早就天明了,你怎麼跟裴雲棧解釋?”
蕭煙閣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可她……真的不放心。
她知道蕭景決定的事情不好勸阻,隻好說實話。
“我不信蕭七。”
蕭景怎麼都沒想到她是這個理由,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蕭七哪兒惹你了?”
“他沒惹我,但我就是不信他。”
“理由。”
蕭七是二哥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蕭七身上那柄軟劍。
他本就是憑空出現在二哥身邊,不是從小服侍卻忠心耿耿,他在邊塞用命去護二哥亦不是假。
蕭煙閣不語,蕭景清楚她的敏銳,蕭七與她隻在奴隸市場獨處過那麼半天,那天發生了什麼?
“你看到他那柄軟劍了?”
蕭煙閣懸着的心終于被捏爆了:“你果然知道!”
蕭景正了神色,認真道:“蕭七非必要不出手,更不會在不信任的人前暴露那柄劍,煙娘,你不該疑他。”
“抱歉,是我太多疑了。可他那柄軟劍……太過稀有,當時我看他與人搏鬥,他的每一步我都能預判,我對那套劍法太熟悉了,他的功法分明就是早已被抄家的……”
“煙娘。”
蕭景沉聲警告她:“此話往後不要再說了。”
蕭煙閣一下便全明白了,果然,她二哥早就知道。
那父親與大哥呢?也知道麼。
“你們有事瞞着我。”
“是。”
蕭景沒否認。
“不能說?”
“不能,這事母親也不知,煙娘,我們是在保護你,就像你那些無法同我解釋的事情一樣,有些事情說出來,便……回不了頭了。”
蕭煙閣沉默下來,蕭家為什麼會跟那因為造反,被滿們抄家滅族的雲家有關系。
她的父兄到底在做什麼。
上一世她蕭家亦是被滿門抄家,念在蕭索楓與蕭琰的功績,男眷處死女眷流放。
她不信蕭索楓會謀反,她阿爹那樣的人最是熱血赤誠,斷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那一戰到底有什麼内情,為什麼父親會戰敗被殺,大哥會投敵。
大哥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若是父親真的被敵人所殺,大哥不去跟敵人同歸于盡就不錯了。
當時斷定父親謀反的證據,是行軍日志上的記錄,和父親與漠北往來書信上的字迹。
這原是二哥同她說的,後來她逼裴琮帶她夜闖刑部,她親眼看見那些與漠北王密切聯系的信,那字迹不似作僞,确實就是父親。
朝中所有人都在質疑蕭索楓的功勳,說他那些彪炳戰功都是同漠北人交易來的,難怪蕭府被抄家時如此清廉,家中連奴仆都沒有幾個,原是将銀錢都拿去賄賂漠北了。
蕭煙閣知道不是的,她父兄一生光明磊落,那五年的仗亦是她同他們一起,一場一場赢下來的。
這話卻無人信,護家衛國的蕭大将軍,僅憑幾張書信,就被人斷定為奸佞之臣。
可父親為何會與漠北有聯系,二哥又為何會有一個雲家暗衛,雲家的人分明早已死絕。
那時父親将自己與二哥送回京都,為的就是讓二哥入朝為官,此生再不上戰場。
“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