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州才反應過來似的,好像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聊!聊,你要聊什麼都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求你留我一命,求求……”
蕭煙閣蹙眉,手指一敲,斷了他的腕骨。
林仁州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啊———”
“别吵。”
林仁州長這麼大就從來沒受過這般的疼痛,一時間恨不得自己就這樣暈死過去,可怕惹惱蕭煙閣,他隻能死死忍着。
“我說了這些你就饒了我嗎?啊?”林仁州祈求地抓着她的衣袖:“我把這些說了你饒我性命,你放過我,出了這扇門我定不會找你麻煩。”
蕭煙閣眨眨眼,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我當然會饒恕你。”
林仁州止住了淚,抱着自己的手腕一抽一抽地吸着氣。
“你說,你想知道什麼,”他此刻就像沙漠中快要被流沙淹沒的旅者,突然就抓住了一根繩索:“我都告訴你……”
“二皇子的病,是誰做的。”
她與裴琮當年一直懷疑,二皇子與四皇子的關系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好,二皇子的弱疾并不是娘胎裡帶的。
皇帝盛寵蘇貴妃,二皇子年幼時活潑健康,因母親之故深受皇帝愛護,而他後來身體一落千丈連早朝都無法次次出現,四皇子便順理成章地接收了皇帝所有的偏愛。
也得到蘇貴妃母族,永安侯府的全力支持。
“四皇子!是他,那年二皇子犯錯被罰,是他早就同我父親做了交易,派去監管他的人被我父親換了,對他下了碎骨散。”
“這東西無色無味無法察覺,但會日漸讓人無力易病,假以時日渾身筋脈俱斷,無法習武運氣,漸漸變成廢人一個!”
這症狀……
蕭煙閣心頭一沉,碎骨散?
為何這症狀與裴琮對她下的蠱蟲一模一樣。
她心中忐忑極了,強壓下去,開口問他:“……這碎骨散,可逆否?”
林仁州瘋狂搖頭:“碎骨散中了并無解藥,這東西當今世上僅有兩份,乃是我爹花了重金從南疆購得,怕後來被人察覺,我父親将那些人全都殺了,這世上再無人可制得碎骨散。”
無人可解。
蕭煙閣一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現在想來,她當時并未曾在身上察覺到蠱蟲,她以為是自己武功内力盡失,什麼都察覺不了。
若是……裴琮根本就沒給她種蠱蟲呢!
是林間要廢了她與二哥,要徹底斷絕了蕭家任何一個人能夠再領兵之力,想辦法将蕭家軍收為四皇子所用,卻中途被裴琮截了胡。
而她當時隻有那一口氣,活着隻靠那撐着的一口氣,要為蕭家平反。
若是她當時便知曉自己再也無法站起來,再也無法恢複武功。
她當如何?
蕭煙閣閉眼,壓下心中泛起的酸澀與劇痛……裴琮太了解她了。
那口氣沒了。
她便活不了了。
蕭煙閣咬牙:“那藥剩下的那一份在哪裡?”
“有!有,就在我父親的書房裡!”
“你問的我都說了,你現在能不能放我走,饒了我,啊?”
“饒恕。”
蕭煙閣閉眼,一拳砸在林仁州胸膛,劇痛傳來的同時,他清晰聽到了胸骨俱碎的聲響。
“你換個死法。”
他自己的……骨頭。
“你……”林仁州一瞬間卡了氣兒:“我爹不會……放……”
“如果是他會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了,再丢去喂狗,就像你先前做過的那樣。”
蕭煙閣伸手将他整個人提起來。
“但你家那看門狗今日怕是無法飽食一頓了,我做不來這麼血腥的事。你欺壓少女時有想過她們怎麼死的嗎?吊死鬼給你個痛快好像太便宜你了。”
林仁州意識已經開始恍惚……這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他一句也聽不懂……
“好可惜,今日不能将你家父親自修訂的十八道酷刑用在你身,教你也嘗嘗剝皮抽筋的痛苦。”
“不過你放心,我很公平的,等你死了我就去學,後面那些人一個也跑不掉。”
林仁州此刻已經胸骨具碎,鮮血不斷地從口中湧出來,染紅了蕭煙閣一身青衣。
他僅存一息,手緊緊扣着蕭煙閣的袖子不放,蕭煙閣任由他亂抓掙紮,提着他走到那高閣的扶欄旁,左手覆上林仁州的後頸。
蕭煙閣冷眼瞧着底下人頭攢動,這座酒樓旁的谷幽樓不知為何冒起了大火,官兵已然将這一處地方包圍,卻無一人救火。
他們的目的……顯然是護着谷幽樓旁的這棟酒樓。
她終究還是太高看這些人。
人命于他們,或許連草芥都不如。
“你好好看着,下面都是你家的狗。”
林仁州的意識漸漸消散,蕭煙閣的話如同給他喂了一劑強心藥。
他伸手拼命地往前去掙,滴着血的手就要扒上欄杆的那一刹那,卻陡然垂了下去。
蕭煙閣右手匕首刮開他的喉嚨,猛地一個用力卡進骨縫,與此同時左手捏着他脖頸反力一擰。
“咔”的一聲,林仁州的頭被她擰了下來,鮮血如柱濺了她滿臉。
蕭煙閣拽着頭發,将他的頭顱朝着下方官兵抛下,反手将匕首插進發髻中,淡淡道。
“他們都會下去陪你。”
不會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