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一夜之間,忽然就變化那樣大。
原來隻是早已就不對了心。
她抹掉眼淚,狠狠地吸了一記鼻子,醒得她眼角都疼了。
蕭煙閣伸手要擦掉水漬,卻越擦越多。
今日蕭煙閣同陳香的一番話,不僅是她受了沖擊,遭受更大打擊的是毫無心理準備的蕭琰。
從陳香出來後就吩咐護衛将房屋鎖上,又派人在門口看守,到見了他們兄弟倆也跟瞧不到一樣,冷着臉就走,蕭琰全程都傻傻地站在原地。
蕭景歎了口氣,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
“……二弟?”
“你先跟我回去,我仔細同你講。”
蕭琰愣愣跟着蕭景就走,雲錦頭皮完全發麻,她方才看蕭景的眼神,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因為不信任,而放冷箭毒死自己。
雲錦打算就在蕭煙閣門外守着她,可蕭景突然開口:“你也跟我走。”
雲錦:“……”
蕭琰突然醒神:“那煙娘……她怎麼辦?”
“大哥該給她留些空間,她頭一次知曉這樣的事情,心中也是難受的,讓她先獨處一陣子,若是想将她接出來,以大哥的武藝還不是輕輕松松。”
蕭琰最開始有些奇怪,為何蕭景如此冷靜,但轉頭想想,他二弟本就自持,腦子也比他要聰明太多,自小就端得一副極其漂亮的體面派頭,跟自己這種粗人是不一樣的,更何況……算了。
蕭琰回頭看了眼被嚴防死守起來的祠堂,點點頭:“走吧。”
裴雲棧在府裡等到中午用飯,都不見蕭煙閣回來。
他早上去蕭府與蕭景詳細推敲了一應細節,還有後續如何将林尚書拉下馬的計劃。
裴雲棧本打算秋獵之後再動手,卻沒想到蕭煙閣出手得這般急切。
他知道她在擔憂什麼。
既然如此他需要保證蕭煙閣與蕭景的計劃萬無一失,絕對不能讓人查到一點把柄。
讓蕭景去接蕭煙閣也是讓他試探一番林間的想法,卻沒曾想他接個人,把人給接丢了。
但此時他不便大動幹戈再去蕭府尋她,他如今明面上須得避嫌。
“雲六。”
裴雲棧看着一桌子漸冷的飯菜,也沒了胃口。
“去蕭府看看。”
雲六不解:“看,看哪兒?”
裴雲棧:“……”
雲二雲四這段時間不方便露面,避免身形被人認出,武雲衛便隻有雲四。
他年紀要比這些人都小,當年禍起時雲六不過四歲,上一任雲六護主犧牲,他是這一代孩子裡被新選出來練武根骨最佳的。
如今也才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功夫是不錯,腦子就差了點。
“看皇子妃。”
裴雲棧淡淡掃了眼他,雲六一個激靈,匆忙一鞠躬便去了,彎腰時褲腳短了半截,露出腳腕。
福伯候在旁邊,見他這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來。
“雲六還是孩子模樣,冒冒失失的。”
從這六人被送到裴雲棧身邊起,他就十分善待他們,無論什麼供給他們的皆為精品,偶爾犯了錯處也不責罰。
最小的雲六,更是被裴雲棧慣得一點禮數也不講。
“無妨。”
裴雲棧看着他一溜跑沒煙兒的身影,神色裡染了幾分笑意。
“可不就是個半大孩子,吩咐望月坊給他們多做幾套行頭,上回研制出來的軟金絲想辦法用進暗行衣裡。”
福伯恭首:“是,皇子妃那件衣裳我已經着人去洗了,不日便可送回來。”
“林間那邊如何了?”
“據内線來報,他早上先是将永安侯府的嫡小姐召了過去,蘇小姐并沒說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一口咬死是皇子妃殺害的林仁州。”
意料之中,裴雲棧回想了一番,這蘇卉如是個沒腦子但膽子極大的人,她若是摻合進來,局勢會更亂更漂亮些。
裴雲棧哂然:“她也沒蠢到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他們昨日将谷幽樓裡所有人都抓走了,旁邊那酒樓裡的也未曾放過,我們的人已經悉數躲好,不過昨日雲四說搜查的時候,雲錦好像藏了東西。”
福伯說到這時眸中已然兇光乍現,閣裡居然能出了這樣的叛徒。
“别動她。”
福伯不解:“殿下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她今後歸阿煙了。”
他不多做解釋:“谷幽樓裡貴人不少,林間沒這麼大膽子,被抓走的應當都是無辜百姓。”
福伯有些猶豫:“那……”
他們并沒義務救這些百姓,但好歹是大淩子民,就是不知主上心裡會如何想。
“救。”
裴雲棧斬釘截鐵。
阿煙若是知道,定是要去救那些無辜之人。
遲早要做的事,不如先漂亮辦了。
“送些證據過去,把由頭引向永安侯府。”
他倒要看看,背後的主子跟兒子的仇,林間會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