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自己在朝堂的布局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啟用,他明面上隻是一個小官員,裴雲棧又從哪兒知道的他手裡有林家罪證。
“我有渠道。”
蕭煙閣不太懂做生意方面的事,蕭景既然說解決了,她也就不去操這個心。
“糧草還差多少?”
蕭景略一思索:“供大部隊吃三月的話如今已經可以了,若是半年還差三分之……”
“最少先要備好一年的量。”
蕭煙閣打斷他。
饒是蕭景也覺得她這要求過于異想天開了,供十萬兵馬過冬,堪堪撐過來年春日,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就這還是沈斯猶出了錢和人,派人去沈家本家故裡暗中籌的。
“這十萬人不可能全是靠我們養,我跟你透個底,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就算加上沈斯猶也做不到。”
“那就再加别人,我們再去找盟友。”
蕭景蹙眉:“你知道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風險越低,更何況朝廷若是要軍隊打仗,十萬人的軍馬它層層克扣下來夠五萬人吃,算上我們的也夠夠的了。”
蕭煙閣搖頭,她紅了眼圈。
“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朝廷的糧草一定未到父親手上,就算到了也是不能吃的米。”
想到上一世裴雲棧拿回來的行軍日志,那日志早被換了,她手上那份才是裴琮給她找出來的父親親筆。
被仿照的那份親筆,交由刑部成為罪證,那時林間還未倒台。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吃過朝廷的糧草,十萬将士,到了最後無冬衣啃樹皮……撐了半年。整整十萬人……到永安十三年夏時隻有不到三萬。”
她站起身,走到祖宗的排位之前。
“而邊塞十六城一城未破。”
那些将士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防護之城。
他們等啊等,等到春回大地,等到楊柳新芽,等到戰友一個接着一個的死去。
也沒等來朝廷的糧草。
蕭煙閣跪下,行大拜之禮,若是你們在天有靈,請庇佑我們一次。
“父親未曾對不起任何人,是世家,是朝廷,是皇帝,對他不起。”
蕭景心中劇震,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煙娘這是……知道了?
蕭煙閣直起身,重新點了香,淡淡道:“二哥也在懷疑父親做的事情麼,以你的性子應當覺得不理解不贊同,但你還是幫他做了。”
“……我不知如何說。”
這是蕭景頭一次有這種想法,他是真的想不通,父親私底下在查的那些東西若是被發現,足夠蕭家一門都掉腦袋。
莫不是他打算為七年前那場舊事翻案麼?
“二哥,還不願同我講實話麼。”
蕭煙閣将香插好,起身,轉過去看他。
“你在翡城的勢力如何組建,一開始是誰出的錢出的力,你身邊的蕭七又是什麼人,你還不願同我講的話,那我來猜猜看。”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言語間一直在掩飾着心中驚駭:“是父親出錢出力,要你在翡城積攢勢力,我想想,為何是運輸路線與關口,是因為他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了是嗎?所以很早就開始讓你回京做準備,朝廷裡也有你的人吧,畢竟禦史大夫能做的實在不多。”
“大哥回京都參加我的婚禮,而後受诏被留在這裡,也是父親算好的,這是你的任務,那大哥呢他做什麼?這我還未曾想到。”
蕭景一直知道她聰慧,但如今他好像又重新認識了妹妹一遭,好像從那次醒來之後,她就真變得有些不同了。
雖然蕭煙閣一直在掩飾,但在親近之人面前,她的習慣是根本掩藏不住的。
他在邊塞時曾看過許多奇異書籍,其中就有人不過短短睡了幾日,醒來卻好像過完了一生。
蕭景并不忌諱鬼神之說,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願意配合蕭煙閣,但他仍覺得主動權在自己手裡。
今日蕭景才知道,原來執棋之人,是她。
“再來說說你身邊之人,他用的那柄軟劍嗜血泛赤紅光,乃千年玄鐵制成,你一直說要為我找一塊,如今還未曾尋到,蕭七那柄軟件不是你給的。”
“他幾乎從不在人前動武,是因為他所用招式是七年前駐守邊塞十六城的雲家獨門功法,是我從小學到大的那套劍法!為何你的貼身護衛會是燕雲兩家培養的燕雲十六衛!還是早就應該死在七年前的七衛之首!”
師傅同她講過,燕雲十六衛,雙數為武單數為文。
其中雲七與雲八文武兼修,雲七為一至六位雲衛之首,護主上安危。
雲八為剩下八位雲衛之首,護邊境最重要之八城。
為何護着師傅安危的雲七,會到了二哥旁邊。
“二哥,事到如今你還要再瞞我?!”
蕭景不過是驚了一瞬,便平靜下來,他眸中含笑,煙娘能有這樣的靈敏心思,日後就算他們都走了,也可放心她在這世道獨活。
蕭景溫聲開口:“煙娘如今長大了,想的事情要比哥哥全面,哥哥沒什麼可再辯駁的,你說的都對。”
她面上瞧不出什麼情緒:“所以要父親死的,不是别人。”
蕭煙閣心裡繃着的那根弦終于被挑斷,無數的不解與滔天恨意湧上心頭。
“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