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七:“……是。”
“可以聊了?”
蕭景看她恨不得沖上去替蕭七跟這兩人打的架勢,他妹妹還是适合呆在自由廣闊的天地。
看來自己得再努力些,給她備些獨自養老的銀錢。
蕭景:“皇帝若是一開始就懷疑父親要替燕雲兩家翻案,便不會放大哥出京都,更不會讓我入朝堂。”
她贊同:“所以父親做的事一定是在戰時被發現的,開戰之後苦于糧草辎重,他定是有什麼纰漏所以被身邊的人察覺了。”
“他身邊有内奸!”
“有内奸。”
兩人同時開口。
蕭煙閣:“送去邊塞的信全都用了密語,除了父親無人可解,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那這以後送什麼都得派人守着送到父親手上,我們得想個法子把人揪出來。”
但是天高皇帝遠,他們遠在京都,對那邊的時局一無所知。
蕭景一直沒說話,他腦中有一個人,完全排除了所有先決條件,是個不起眼,一直深得信任的人。
“不,你說的這些有一個人都能看懂。”
蕭煙閣疑惑:“這還教給過誰?”
“沒教給過誰,除了父親大哥你我,就隻有當初創造這個密語的人知道。”
如今的軍營軍師,是從教導他們三人寫字的師父,一直爬到軍師之位的草根。
“他無父無母無家無友,無前塵無背景。”
蕭景想到那人淡漠的性格高傲的皮囊:“這樣的背景,不是很适合當探子麼?”
蕭煙閣立刻開始磨墨:“不排除他是洗了被送過來的可能,甯可錯殺不可放過,我馬上去寫一份文書,你找蕭七送過去,一來一回快馬加鞭應當是趕得上秋獵。”
蕭景點頭。
是夜,宮中。
“愚蠢!”
大殿内燈火通明,卻無一人侍奉在側,門外倒是被侍衛把守嚴實。
主位的寶座上半靠着一個人,面無表情看着眼前站着的華貴少年。
蘇貴妃年逾四十卻生的嬌俏,已是深夜了額上的寶钿紅花扔清晰可見,她側靠在榻上,底下墊着毫無雜毛的純白狐皮,舉手投足間皆風情萬種。
裴雲謹沒敢躲過她丢擲而來的茶盞,一席石青色的暗紋長袍上粘了茶芽,他不敢去取,立刻跪地。
“母妃。”
“你此時叫我有何用,我是不是同你說過那林家的事要早日斷了,你為何不聽我的!”
裴雲謹低着頭,卻仍不想放棄林間,那是他花了大功夫培養的人,更何況……
“刑部在六部之中地位舉足輕重,有了林尚書的支持對我們來講不是壞事。”
蘇貴妃冷笑:“不是壞事?!今天六皇子都把事兒捅到你父親跟前了你還跟我說不是壞事!我是不是同你講過,不要在外面瞎拉攏人。”
可我需要銀錢。
我需要組建自己的勢力。
我更不願意做你與你蘇家一門的籠中鳥,金絲雀!
我裴雲謹要做這大淩最威風,最名垂千古的帝王,而不是在位期間一世受外戚幹預掌控的窩囊廢。
自己那廢物哥哥願意,可惜他早就被自己廢了。
更何況他與林間的交易并不是如今才開始,早在多年前,林間還不是刑部尚書時,他就接過了林間遞過來的藥瓶。
兩人如今就綁在同一條船上,如何也分不開了。
裴雲謹沉聲道:“母妃以為外祖父是真心幫扶我們,全然相信我能登上皇位的嗎!”
蘇貴妃一臉震驚:“你說什麼呢?我如今就你這一個兒子能成大器,父親不幫你還會幫誰,你還是記着父親小時候疼愛平王忽略了你的事麼?你有今天不是你外祖父扶你上去的?”
平王是蘇貴妃的大兒子,大淩二皇子。
“可外祖父也留了一手,母妃應當能知曉他們不允許我在外結交大臣,隻是想讓我能夠完全依附蘇家。”
想到什麼,裴雲謹面色一變:“他們不願意将表妹嫁給我,不就是如今父皇正值盛年子嗣又多,太子的大舅還是當朝宰相,他沒有信心能夠……”
蕭雲謹的話被打斷,蘇貴妃站起身。
“好啊,現在翅膀硬了,就開始培養自己勢力了,還能同我犟嘴,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裴雲謹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下意識反駁:“不是的母妃,我……”
蘇貴妃一步一步,緩慢走下台階,伸出手,護指的尖尖卡上裴雲謹的下巴,那一處皮肉立時就紅了。
她手指微微用力,将兒子的臉擡起來。
“你還在想着你表妹?”
裴雲謹垂眸,斂去其中的痛恨與不甘心。
他擡起眼,又是一副孝順的好兒子模樣,一臉感恩她付出的樣子。
“母妃為兒臣尋的太子妃已經是京都貴女中頂好的了,父兄在朝中不上不下卻潛力無窮,規避了父皇會對兒臣的猜忌。我自是感念母妃恩德,如今的太子妃兒臣滿意的不得了。”
裴雲謹輕笑:“母妃為何會有此想法?”
蘇貴妃一雙狐狸眼細細地眯起,打量了他幾秒,松了手。
她轉身,甩了長袖搭在一旁,笑盈盈道:“母妃隻是怕你遭人蒙騙,今日林尚書的事被捅到了你父皇跟前,我就去查了一下她。”
裴雲謹呼吸一滞,下意識握了拳頭,又緩緩松開。
蘇貴婦對着油燈,欣賞着自己鑲嵌着珠寶的假套。
“兒子,不是母親要阻攔你追求自己的愛情,可你這表妹啊,可真不是個良配,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你心裡可都清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