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烨嘴角勾起笑，走到灌木旁，收起洗幹淨的破衣服，遞給柳荔。

“洗了換上。”

柳荔看看身上全是泥血的衣服，再看看手上幹淨的衣服，不禁道：“顔烨你心可真細，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姑娘家轉世。”

顔烨的眼神突然變得悠遠，有那麼一瞬，像是透過她在看别人。

但很快，他别過臉，聲音低沉：“你慢慢洗。” 而後背對着她站定。

昨晚兩人并肩作戰，九死一生，兩人間微妙的變化說不明也道不清。

但他們能把背後交給對方，此時這種信任勝過一切。

柳荔快速脫掉髒衣服，用手沾水擦了擦，又撕了塊布條浸水擰在身上。

可越擦越髒，洗得滿身都是泥。

柳荔揚聲問：“顔烨，我能跳下去洗嗎？洗了後，水還能喝嗎？”

她的聲音清脆，又帶着孩子的清亮。

顔烨嘴角揚起抹笑意：“随你。”

話音未落，“撲通” 水花聲裡，她像條小魚紮進泉水。

他背對着她，耳尖卻微微發燙。

等柳荔在泉邊搓洗衣服時，顔烨鬼使神差地走近，随手拎起件衣物。

到手才發現是件裡衣上面繡着朵蓮花。

他想松手，偏那衣服沾在他手上甩不開。眼角餘光瞥見柳荔專心搓衣的模樣，喉結滾動，又握緊了衣服，在水裡慢慢地搓。

柳荔早就看見他手裡的衣物，她假裝看不見。見他非但不松手，還認認真真地洗，她又羞又急，趁他走神時一把拽過，連同其他衣物一起晾在荊棘叢上。

顔烨耳尖通紅，轉身割下塊烤得焦脆的狼肉，遞給她：“吃肉。”

兩人都别别扭扭的不似早上般自在。

柳荔接過肉，低下頭咬了口，眼前一亮道：“顔烨，好好吃啊。”她又啃了一大口，嘴裡含上了一大塊肉，咬得兩腮鼓鼓的，活像隻吃食的小松鼠。

顔烨見狀失笑，伸手替她别開沾了肉汁的發絲：“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柳荔愣了愣，而後别過臉，掙開他的手，調侃道：“太子殿下，莫要動手動腳。”

顔烨收回手，順手往火堆裡添了幾把柴，又撥動了幾下，火一下子燒出幾尺高。映得她鼻尖都染上紅暈。

她往後挪了挪，忽然聽見他低喊：“荔荔。”

“叫我柳荔。”

“荔荔。”

“柳荔！”

“荔荔。”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顔烨像逗貓似的輕笑：“以後我喊你，必須立刻應。”

柳荔實在不喜他霸道的性子，叫她，她如果不應，好像要她全家都死似的。

剛冒頭的好感，就這麼快速被碾碎。

她翻着白眼又啃了口肉：“行行行，太子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顔烨笑道：“這才像話。”

柳荔冷哼聲，懶得回話，她快速啃完手上的肉，又要了塊邊啃邊道：“顔烨，我不知道你的計謀，以後做戲需要我的地方，你直接開口，不必像以前一樣兜兜轉轉。”

顔烨道：“你怎知我需要你做事？”

柳荔道：“收起你的彎彎道道，你就說怎麼幫你除掉甯郡王。”

顔烨看了她一眼道：“他是有封地的王爺，本不該進京，這次如此大膽，應該和皇後有關。”

柳荔道：“他又沒兵權，回來能幹什麼？”

顔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柳荔立刻明了：“你頭痛的事與皇後有關，她想幹掉你，扶甯郡王上位？”

顔烨眸色暗下，沉聲道：“差不多。”

柳荔突然噎住 ，想起昨夜他抱頭打滾的模樣。

她鬼使神差地問：“你母親就這麼恨你？””

“皇家何來親情而言？”顔烨撥弄火堆的動作驟然用力，火星濺上他手背又迅速熄滅。

柳荔道：“再怎麼着，也該親疏有别，一個親生的，一個别人的兒子，怎麼比？”

顔烨道：“所以她想要個孫子，廢了我，扶他上位。”

柳荔還想問顔烨為什麼和她母親成了仇人的，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皇家秘史什麼的，知道的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