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你自己,四肢無力,反應遲鈍,明明擁有千年時光卻不趁着擴張勢力,那麼多回帝流漿想必也都浪費了,實在是愚蠢,”人頭蛇逐步逼近,蛇身蠢蠢欲動,“既然你心中無怨,也無稱霸的意向,那不如奉獻奉獻自我,讓我好好地滋補一下。”
季槐擁有他夢寐以求的力量,可惜這蠢貨糟蹋了珍貴的天賜,假若獲得這力量的是他……不,必須是他!
趁他病要他命,這樣難得的機會擺在面前,不牢牢把握住的才是傻瓜。
心中貪念漸起,人頭蛇的瞳孔豎成尖尖兩條,他要徹底地擊潰季槐,從生理到心理上!
“你倒是會異想天開。”
季槐冷哼一聲,暗中集中力量,卻不料随着他調動全身,毒素也在不經意間加速流轉。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季槐的戾氣越發的重了,他的胸口不斷起伏,感覺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不受控制地抽動,内心深處有各種各樣陰暗的想法在肆意地滋生。
“怎麼,是不是感覺全身麻痹動彈不得了。”
身體就像一塊僵硬的巨石,季槐隻覺得眨眼都有些困難,他企圖掙脫毒素的影響,一個沒注意竟被蛇身緊緊纏繞!
陶明安被護在季槐懷裡,盡管面對着季槐的姿勢很難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僅憑身上越來越重的力道和他們的對話,她就能判斷出現在情況不妙。
看樣子,赤玉鍊給季槐帶來的負擔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陶明安深呼幾口氣,越是這樣的情況就越是要冷靜,她的頭腦飛快地運轉着,快想想,快想想,有沒有什麼可以脫困的辦法!
他為什麼知道季槐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吞噬季槐,除了力量,是否還有什麼信息是被人頭蛇所隐瞞的?
無數思緒從腦海裡飛流而過,她茫然地抓住一縷,來不及多加思考,脫口而出:“你裝出一副很強的樣子,其實連這片地方都逃不出去吧!”
不斷收緊的力道驟然停滞了,随即一股滑膩膩的腥味噴到她耳邊——陶明安側過頭,隻見季槐血肉模糊的右手緊緊攥住人頭蛇的脖頸,盡力阻止他向她貼過來。
實際情況被赤裸裸地挑露出來任誰都不會高興,人頭蛇也不例外,他的聲音一瞬間低沉下來,陰恻恻地威脅道:“那又如何,當你們踏進這片土地的那一刻,河流泥沼皆是我的爪牙耳目,你們想走也走不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出現和被困泥沼的省象母子一模一樣!
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利用省象母子的性命來試探她與季槐的做法!
真是心思惡毒的家夥,陶明安暗恨,她仍能感受到季槐身體僵硬,現在所能做的,唯有拖延這一辦法。
“是嗎?你有這麼厲害嗎?”陶明安高聲反問道,“在你将季槐纏死或者毒死之前,你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吧?”
人頭蛇聽了瞠目欲裂,但她卻聽見季槐将人頭蛇攥得咯吱咯吱作響,骨頭不停錯位,将人頭蛇的蛇皮都戳變形了。
季槐的力氣正在逐漸恢複當中!
陶明安順着這個方向往下譏諷:“讓我猜猜,你所謂的‘複生’也有條件限制吧,季槐或許不能徹底殺死你,但是讓你死上很多次倒是很容易。你自己難道沒有察覺出來嗎,你‘死’的次數越多,所需要‘複生’的時間就越長!”
該死的!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人頭蛇惱怒地盯着被季槐護在懷裡的人類,明明這麼孱弱,眼神卻如此敏銳狠辣。
原本的局面,是季槐被毒素侵襲動彈不得,而自己勝券在握,在掌控吞噬力量的同時還順道享用他們的哀嚎,把他們的掙紮當作開胃小菜,他卻沒想到現在反倒被人類看穿并且威脅了一把!
她用一種冷靜且傲據的眼神俯視着他,這讓他感覺被生生地羞辱了,一個弱小的、卑微的、僅用一滴毒液就能讓她斃命的人類,竟敢用這樣的眼神對着他!
被平日裡瞧不起的生命所蔑視,這甚至比他被看穿了還要難受!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還被季槐扼住了脖頸,張大着獠牙就想沖着她撲過去!
他一定要殺了她!他一定要殺了她!
咔擦——
千鈞一發之際,季槐勉強抵抗住毒素的侵襲,再一次扭斷了人頭蛇的脖子!
“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在恢複力氣扭斷人頭蛇脖子的同時,季槐幾乎失控般對着陶明安怒吼道:“你難道不知道他的毒液能在頃刻間就讓你喪命嗎!”
陶明安怔愣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解釋道:“那是因為有你在——”
她停住了,在張開口的這一瞬,她意識到自己對季槐産生了路徑依賴。
“可是,可是如果我失誤了怎麼辦,我并不是萬能的!”
季槐頓住,沒有想到他第一次承認自己的能力有限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身體的控制權正重新回到自己的手心裡,然而他的内心卻有一股焦躁的情緒不停地撥動着神經。他感覺整個獸像是被切割成兩半,一半在催促自己不要用這樣的态度對陶明安說話的同時,另一半卻冷靜地謀劃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不讓陶明安有一絲一毫受傷的機會了。
成片成片的葦草左右搖擺,風帶來沙沙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