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冰道:“并不,隻是我自己想吃豬肉了。”
又扔給十六一條紅繩道:“之前無意撿到的,太女孩子氣了,你拿去給蘇攜玉吧。”
十六拿起紅繩,隻見紅繩上面串着一個玉的平安扣,玉質通透,水頭極佳,顯然價值不菲。
十六道:“主子你上哪裡撿到的這麼好的東西,下次也帶上我一個呗。”
話沒說完就被十五拍了一下頭,十五朝面色鐵青的沈硯冰賠笑道:“這麼好的東西哪能天天撿得到。”
蘇攜玉回去練刀,簡單的動作一遍遍揮出去。
卻見從草叢裡鑽出來一個人,咧着嘴朝自己笑,仔細一看,是台吉。
台吉道:“我聽十五十六說你明天過生日。”
蘇攜玉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就不說話,台吉不以為怠慢,反而拿出來一串白色的項鍊一樣的東西就要往蘇攜玉的頭上套,蘇攜玉不适應與人這樣親近,扭頭避開,項鍊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台吉眼神沉了一瞬,很快再次笑起來道:“沒事,等你想戴的時候再戴。”
蘇攜玉把手裡的項鍊拿在眼前慢慢端詳,隻見這項鍊竟然是一根細細的線穿起來的白色的手骨,饒是作為暗衛手裡沾過人命的蘇攜玉也在一瞬被吓到,不過很快調整過來,戴在了脖子上面,沖台吉道:“台吉,謝謝你的禮物。”
談話間,十五十六也湊了過來,十五特意為蘇攜玉慶生将飯做得隆重了一些,是特意來邀請蘇攜玉赴宴的,又将平安扣交給蘇攜玉,說的明明白白:“喏,我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蘇攜玉接過來,見紅繩上的平安扣,微微發愣,道:“你們送的?”
十五道:“怎麼,不像?就殿下有錢買得起麼?”
蘇攜玉連忙說不是。
可惜自己已經戴了台吉送的骨鍊,再帶一條,難免顯得不倫不類。
結果這天衆人吃飯,沈硯冰不知怎麼回事,沒吃幾口就走掉了。
不過索性還有正事,平安扣的事情便被抛在了腦後。
現下糧草的問題是解決了,戰馬生病卻還是迫在眉睫,沈硯冰讓蘇攜玉抓來了高麗的流民,其中果然有精通飼馬者,給病馬開了幾味藥,都是常見的藥材,沈硯冰命十五十六按藥房随意找了十匹馬喂食,不到三天,病馬活蹦亂跳,隻是這件事情若是自己做好的,隻怕那拿戰馬沒轍的陳玄策心裡會有疙瘩,蘇攜玉憂心忡忡地提出來,沈硯冰卻讓她等着看好戲。
翌日,晨光熹微。
沈硯冰身穿玄衣,手持青銅鼎立于校場。
朝霞為他清冷的面容添了幾分暖色,鼎中騰起的濃煙裹着艾草清香直沖天際,他高聲念誦,聲音清朗如金石:“馬廄突現惡瘴,定是觸犯地脈!今以百牲祭祀,懇請後土庇佑!”
士兵們仰頭望着濃煙凝聚成的猙獰獸形,再看向沈硯冰,隻見他身姿筆直,衣袂在春風中翻飛,恍若谪仙臨世,紛紛跪地叩拜。
趁衆人不備,十五十六将戰馬的解毒藥粉混入鼎中祭品。待煙霧散盡,沈硯冰親自将摻了藥的草料喂給病馬,手指拂過馬鬃,動作輕柔而專注。
三日後,生病的戰馬竟然全部康複。
沈硯冰思及這些戰馬病得突然,在軍議時提及“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藏于密處”,三日後,一隊蒙着面的黑影果然潛入馬廄。
蘇攜玉簡直覺得沈硯冰已經不是沈硯冰了,簡直是姜子牙諸葛亮,沈硯冰卻對蘇攜玉這個比喻非常不滿意,總覺得蘇攜玉将自己說老了,明明自己也才十六歲,怎麼被蘇攜玉形容得像個白胡子老頭。
輕松的時光沒過多久,就有人來請沈硯冰前往議事廳。
沈硯冰帶着蘇攜玉過去,隻見議事廳内,燭火搖曳,衆将領坐在沙盤四周,都是認真聽話的模樣。
陳玄策攤開地圖,布滿老繭的手指重重戳在西門的位置:“明日卯時,全軍強攻西門。太子殿下隻管在後方督戰,莫要傷了尊體要緊。”
他身旁的守備嗤笑一聲,與其他将領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硯冰掃了眼地圖,西門城牆低矮,看似是弱點,實則背靠斷崖,一旦攻城失利,退路極易被切斷,卻順從道:“小子初來乍到,隻是些紙上功夫,自然一切全憑提督做主。”
沈硯冰走出營帳,見跟着自己的蘇攜玉欲言又止,換了一副溫柔面孔道:“怎麼了?”
蘇攜玉皺着眉:“西門背靠斷崖,我軍未必能夠全然占到好處。”
沈硯冰道:“哦,好聰明的攜玉,那剛剛怎麼不說出來?”
衆所周知的蘇攜玉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說話,而且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在這樣的軍機大事裡發言的,蘇攜玉明知道沈硯冰在戲弄自己,卻因為口拙不知道如何反駁,一怒之下狠狠折了一根桃枝在空中打了一下。
非常神奇的,剛剛還在生悶氣的沈硯冰看着這一幕心情舒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