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疼。” 沈硯冰忽然換了話題,側身對着她。石青色衣料滑下肩頭,露出線條流暢的斜方肌,上面還留着前日射箭時拉弓的紅痕。蘇攜玉遲疑着伸出手,指尖剛觸到他溫熱的皮膚,就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僵。她放輕力道按壓,卻聽見他忽然輕笑一聲:“攜玉,你手怎麼這麼抖?”
高麗事情結束,沈硯冰一行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去高麗的時候驚心動魄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回去的時候卻是遊山玩水的樣子。
大概是覺得後面都沒有機會出來了,沈硯冰實在是玩得很盡興,連帶着蘇攜玉也得了不少好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則暗探傳來的消息打破了返程的平靜。
陛下毫無征兆地駕崩了。
更為驚悚的消息是,暗探說韋檢拿出了陛下駕崩前立下的遺诏,宣稱陛下将太子之位傳給了四皇子。
此外,陛下還下诏,為了洪國安穩,要沈硯冰殉葬。
過來報信的暗探夜蝠實在是冒着性命危險過來的,他單膝跪地,道:“傳诏的使者就在路上了,殿下要早做決斷。”
沈硯冰道:“幾位閣老都看過了,诏書可有僞造的可能性?”
夜九道:“張漣閣老看過了,确實是陛下的字迹。”
沈硯冰不語,半響,道:“去把其他的暗衛們都叫過來。”
沈硯冰一行人已經走了将近半個月,現在在洪國北方的一座漁村,想要回去說服陳玄策起兵保護他們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過了半個鐘頭,十五十六蘇攜玉等人都過來了,沈硯冰道:“陛下駕崩了。”
五個字衆人皆變了顔色。
沈硯冰又緊接着道:“韋監手裡有遺诏,言明陛下最終屬意的是我四弟,此外,還專門交代了我的歸處,命太子沈硯冰殉葬。”
“但我是不會殉葬的。”
“皇位也不是非得他傳給我。”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問問你們的意見,是要繼續追随我,還是就此離開,如果繼續追随我,等我登基,你們的榮華富貴自不必說,個個都是從龍之臣,但此間的風險也不必我多說。”
沈硯冰把手一攤道:“孤現在手裡并沒有一兵一卒。”
他還要繼續将好壞剖析明白,卻聽見一個堅定的聲音道:“不是的,我是殿下的兵。”
沈硯冰頓了一下,望過去,隻見蘇攜玉單膝跪地,倚刀俯首。
十五十六也趕緊站出來道:“我們也是。”
沈硯冰平時冷淡對待的十三個暗衛,竟然沒有一個說要離開。
沈硯冰道:“如此,硯冰先謝過諸位。”
衆侍衛趕緊跪下道:“殿下折煞我等。”
沈硯冰便分頭交代下去,需要有人繼續僞裝成他的樣子呆在返程的馬車中,而他另外帶着一隊人往北去找舅舅棠王。宣稱诏書是假的,起兵奪權。
誰留下,誰跟着沈硯冰走成了問題,沈硯冰沉默了一會,寫了十三張紙,揉成團扔在桌子上,道:“你們抽吧。”
蘇攜玉率先拿起來一個紙團,隻見上面寫着“留”。
衆人也紛紛拿起紙團展開,隻見十五,夜蝠兩人手裡也拿着“留”字的紙團,而其餘人手裡寫着“走”。
沈硯冰面色死白。
他道:“蘇攜玉,十五,夜蝠,你們當中誰要是不願意,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他們隻留下三個人在這裡,可想而知等到事情敗露等待着這三個人的将會是什麼。
可以說,留在這裡,是個死局。
蘇攜玉燦然笑道:“早就說過了,願為殿下效此肝膽。”
十五也開玩笑道:“殿下,可别小看我們,我們肯定能逃出來的。”
十六則道:“哥,我輕功比你好,要不咱們兩個換一下吧。”
十五罵道:“你是哥我是哥!沒大沒小!”
夜蝠遲遲沒有說話,十五注意到,道:“夜蝠,你也表個态,不行就算了,兄弟們沒人嘲笑你。”
沈硯冰也道:“夜蝠,他們兩是他們兩,你不必因為他們的話影響自己的選擇。”
夜蝠跪下道:“殿下,小人該死,小人不願。”
沈硯冰道:“這沒什麼該死的,十五,給夜蝠一百兩銀子,就說你做事情得罪了我,今天就離開這裡吧。”
夜蝠再拜,離開了。
那麼,還得再抽一個人。